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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厢房才新修,有些灰土,咱们哪一间先洒扫铺整,供客来用?”又说了什么,凿击声震了过去,而后小乙的布置十分稳当,“西面那间不行,太小……冲南那间?不好,靠着月门,人多眼杂的……最东头那一间便好……这位娘子是贵客,占一间大的怎么了?少废话,快去置办!”
一会儿,却又有妇人捧了罗衣鞋袜、提了铜瓯茶瓶,殷勤带着应怜踩过新砌的小石子路,到了温泉池。
应怜往昔曾来过一回,一般的雾气缭绕,却又新栽了些花木,如今正是桂树盛放,满院温暖馨香;池畔有些碎石堆垒,湿润的石块压伏了凌乱的野草,果是才修整不久。
晌午日头有些沉,起了黑云,风一刮,便有些发紧。温泉池四畔搭了长架,上又有棚顶,虽不见日光,却因泉水更不觉寒冷。应怜谢了妇人,打发人走,独自在这池中泡了小半日,浑身都松快懒散起来。
她解了乏,消了渴,迟迟地穿戴回裙钗装束,将发拧干,见阴翳蒙蔽了日光,也不知黄昏了没有,想询问个时辰,便走出院子,却听得先前那妇人与砌屋的匠人聊天,说的什么膏药。
“才新得的呢,那老大老长一只!”那妇人将臂张开,比出一个长度,声言振振,“在水底下气力可大,能拖人下水;捞上来就弱了,爬也爬不远……”
那匠人问:“那东西你们得了,可怎么处置?”
妇人道:“炼了呗!你不晓得,那一种獭子熬油,比寻常的又更好,陈年累月的旧疮疤也能抹了,往常官府都差人来索要呢!”
应怜听得心中一动,走出来,问道:“是什么样的油膏,当真能去疤?”
“可不是!”那妇人见她来了,堆起笑脸,忙来道,“前些时日清河道,网子里钻了只恁大的獭子!才熬了新油,娘子想要?”
“若有的话,匀我几分,那果真好。”应怜道。
她想着宗契那一身的疤痕,脸上一道也结了疤,颧骨到侧颊好几寸长,怎么也不忍心,便忙忙地叫了小乙,拿几
贯钱,塞与了更喜笑颜开的妇人。
“够了、够了!”妇人将钱揣在腰下,抬脚就出山寺门,“那能值几分钱?娘子且等着,我取回油膏就来!”
第136章 第136章山外云雨,池畔鸳鸯语……
那巴掌大的一罐獭子油讨来时,天色黑沉得紧,淅淅沥沥的雨点已落下来,更兼到了昏时。应怜心头揪起,不知宗契可已回程;又怕路上坎坷,或有歹人出没,万一有个好歹,连照应也无。
她又后悔起来,懊悔不该贪那几十里的懒散,驱他独自上路;眼见着雨势愈发地大,秋风又一层紧似一层,吃了饭便拄着伞,到那山寺前张望着等。
昏蒙蒙黯淡的风雾里,冒着雨,遥遥驰来一人一骑,穿过树林,牵马上了平缓山路。
应怜几乎望眼欲穿,才见那高大灰朴的身影到得山场,便提灯撑伞,迎了上去。
雨势越发收不住,宗契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脸颊向下淌,直流入衣领内,接过她手忙脚乱递来的帕子,带她回到本寺。
“萍儿跟着李娘子同去洛京了。”他一面走,将那帕子握在手里,并不去擦。
应怜道好,“有定娘表姐照顾,阿苽又与她玩耍惯了,无一不妥,你无需挂心。”
“我也这么想。”宗契瞧向她,只用衣袖抹了把头脸,笑道,“这便不急。咱们先回一趟代州?”
应怜不说话,低头收了伞,塞在他手心里,又扯了那帕子回来,瓷白的面颊凝上一层轻粉,唇微微上翘,像月牙儿那一勾,勾得人心底发酥,却又比月牙儿多了几分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