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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不顾,独自出逃,是为不忠。如此不忠不义,我怎能要你?故赠你川资,教你自寻出路,我自认已仁至义尽了。”范碧云好一晌怔愣住,说不出话来,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掉。
许久,她两腿发软,竟噗通跪在应怜跟前,抱着她双膝,哭道:“我错了,惜奴,我知错了!你别赶我走……我从小没了爹,备受欺凌地长大,总得学着圆滑些,我再不如此了,往后必对你忠心不二,可好?”
她声声哭得人心软。应怜叹了一声,却不敢心软,只推开她起身,“你我注定缘浅,我至多只能与你些钱,再多的,我给不了。你走吧。”
范碧云软硬招数都没了法儿,见她铁了心撵自己,晓得再跪下去,跪到地老天荒,她也不会回心转意了,心中不知是气多还是悔多:“好,你不要我,你嫌我不忠不义。谁人生来自甘下。贱?能做那忠义两全的圣人,我也乐意,只是我不如你好命,锦衣玉食里长成,从不晓得人世艰辛;一朝落了难,却还有个人护着你、保着你……我孑然一身,能倚靠的只有我自己,若认那忠义的死理,如今骨头都不知被哪条野狗啃去了!”
说来奇怪,先前声泪俱下,实则她心中并不怎么悲伤,大半是作给应怜看的;这一会分明心中真正涌来了一股难过,压着她挥之不去,连天地都灰暗了,范碧云却又不想哭了。
哭,是要有人看的。没人看,那泪也不值钱了。
她擦了擦泪,跪得膝盖发麻,直起身,向着应怜,见她已别过脸去,不愿施舍一寸目光,心知尘埃已定,再难更改,伫立廊下,任寒风吹得脸面发干皴疼,半晌动弹,却是给应怜施了个礼,背上行囊,转身而去。
回廊到了拐角,再见不着了,她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
遥遥的廊下,仍立着应怜,远望去身影有些清瘦,侧脸眉目却楚楚,似发怔看一树雪梅,却蹙眉不展,又似思想自己心事。
范碧云收回目光,心中萧瑟,掩门而出。
范碧云走后,应怜又去了一趟顺泰标行。
那姓张的团练今日仍当值,显是心明眼亮,见了她,只拱了手,道:“娘子今日又来了。”
应怜点点头,话不好直接问出口,早已想好了说辞,只道:“我今日来问问那张契纸的事。”
“契纸?”张团练不疑有他,答道,“娘子放心,契纸俱是主顾们一人一份。娘子既退了标,契纸归还后,我家自是尽烧成灰的,绝不再生变故。”
“……哦,当日来退标的,可是我那姐姐?”应怜问。
“是,是那位姓李的小娘子。契纸是我家与您二位订下的,退也得由您二位来退,旁人来我家是不信的。”张团练笑道。
应怜也笑了笑,“我姐姐说我多虑,你们镖行是最稳妥的。那日……是初三还是初几来着,她退了标,又笑话了我一场。”
“初三。”张团练添一句,见她面色微微发白,便又关照,“娘子气色不大好,可要稍歇一歇,喝杯热茶?”
“不了,我还有事,顺道路过,问一嘴而已。”她拒了,几句话后,便向他告辞。
张团练送至门口,见人走远了,这才又折了回去。
今日日午,天色愈发昏暗,雪欲落未落,正月里行人匆匆,出门俱都带着伞,言语道恐又要落雪,还是早归的好。
只应怜一人,戴了帷帽,隔着薄薄层纱望这天地,人来人去,各自身边穿梭,行色匆匆,也不知为人为己。
分明有落脚的宅院,她却仿佛忽然一下失了家所在,茫茫然不知归途何往,独自一人躲在帷帽下,且喜旁人觑不着她这灰暗的一角,便指点嘲笑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