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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那日,来接我与祝娘子的,根本不是好人,他们、他们想要我们的性命!”范碧云怕得发抖,从被子里钻出一只手,紧攥住应怜不放,“我、我那天夜里睡不着,本想去起夜,却听到那几人外头密谋,说到前头密林里无人处,便将我二人一杀,尸体扔河里,脑袋割了回去覆命……覆命、覆命,他们要覆谁的命!我好怕……”那手向来连一片指甲都漂亮得像玉做的花儿,此时攥得指尖泛白,桎梏一般,将应怜攥得腕子生疼,却不如她的话更如一道紧箍,牢牢箍在应怜头上,教应怜头脑一片空白。
半晌,她才找回声音:“他们不是标师吗?我亲自去请的啊……”
范碧云急急摇头,当真哭了出来,“所以才说你被骗了啊!我自然信你是好人,只是你那姐姐——李定娘,她骗了你!她根本就是想要祝娘子的命!”
应怜真如万丈深渊,一脚踩空,浑浑噩噩被掼得心胆俱裂,摇头喃喃:“不会、不会,这绝不可能!她为何要害祝娘子?这说不通……”
那灯笼未灭,随意搁在桌上,无风静照,将二人的影子拉长了投在壁上,仿佛张牙舞爪的两只野兽。应怜僵了片刻,未待范碧云开口,陡然猛又一惊,紧盯了她,盯得人心里发毛,反攥住她手,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你呢?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他们身强力壮一行九人,怎么就放过了你!”
范碧云抿着嘴,一张脸阵红阵白,不知是恼她不信,还是惧她如此态度,“我……我……我说我闹肚子,离远了一些……”
她忐忑不安,吞吞吐吐讲完,半晌却不见应怜反应,细窥看她神情,见她不言不语,反倒安静下来,目光虽似在望她,却又好像透过她,望见什么别的东西,便心中更加没底,那点眼泪也干了,更哭不出来,更多的是恐惧。
她错押了宝,如今无处可去,若应怜再不收留她,她一穷二白,还能投奔向谁?
“惜奴……”范碧云又唤了一声,更加可怜,声儿细细的,几乎能勾铁人心底的怜悯心。
她们旧日总还有些情谊,应怜又是个再软和不过的人,听这声声“惜奴”唤出口,总还不会把她往外撵。
只是应怜半晌眸光动了动,凝在她身上,却冷静了下来,点点头,“我懂了。”
范碧云瑟缩着望她。
“就像那次在青玉阁,你丢下我而去一样,”应怜话声平静,却有些凉,“你丢了祝娘子,自己跑了,对不对?”
范碧云被她瞧得难堪到无以复加,低了头争辩:“不是我要丢下她,是那些人凶顽,人又多、又带了刀枪,我一个弱女子,难道能对付得了他们!我难道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带走祝娘子?”
应怜叹了口气,任她分辩,并不还嘴,却问:“你还听他们说了什么?”
范碧云摇摇头,绞尽脑汁也再说不出什么。
“行了,”应怜起身,勉强压下脑中一团乱麻般的思绪,稳住声音,尽量平和对她,“你也受了不少惊,夜深了,便先睡下,有话咱们明日慢慢讲。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定娘表姐。”
她话中似乎消了火气,范碧云听出几分怜悯意思,几乎喜极而泣,只是惶惶点头,真正有了几分羞惭,说话间便带了哭腔:“惜奴,你真好,不枉我东躲西藏了一整日,半夜才敢来与你通风报信!”
应怜却不答,只是去衣奁里翻出一个包裹,沉甸甸的,又提了灯,自出去了。
那必是她装钱的口袋。范碧云倒在她香香软软的床榻上,困乏极了,心中却想:
她必定是怕我夜来偷了她钱财出逃。何必呢,我既打定了主意跟她,自然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平白污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