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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语,谁也说不准。非要下个断语的话,便只看那妾室娘家如何,她爹可还安好。若是不好,那王家便是薄她。”宗契听得有几分道理,却又见她走着走着,不知想到哪一节,神色有些闷闷,想说什么,却又猜不中她心事,便拿话岔开:“不是要打听王家么,咱们找人问问。”
她点头。
宗契便向行人问路,她则在后看着听着,心思却飘着,不知不觉,便飘远了。
她想那不知名姓的王家妾室,虽是从未谋面的外人,却与自己总有那么一点类似。
她们俱是命不由己之人。
也不独她与她,便想到李定娘,受那般磋磨,从京城避到如今扬州,也是身不由己、命不由己。
又哪怕是已死的度尘、甚或此时想起仍意难平的章杏娘,俱都如此,虽一样生得一张嘴、一双手,脚踏着黄土,手却攥不住执掌自身的命运。
这又是为何?
是她们生来该在闺阁、长成后又在后宅、有福时相夫教子、遭祸时沦落不堪?
但这世路万千,哪有一条是让女子能独自行来,不靠父兄、也不赖夫子;她想走便走、想停便停,一副花容月貌,不必与另一副争谁的宠爱;满腹聪慧才智,不必被逼去耍那后宅阴私?
她想不到这出路。
李家是扬州城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虽家主李彦进已无实在的差遣,不过寄食朝禄,挂个闲职而已,然到底算得外戚勋贵,高门所在,便有许多人晓得。
只是此事需缓缓图来,应怜已是没了名姓的人,总不能径去敲李家的门。
当下便找了个就近的客店,应怜安住下,宗契问明他家人口、李定娘形貌,又教她写了一张不落署款的帖儿,便要出门去投。
应怜忙拉住他,“哎,你怎么递这帖儿?人问起来,你怎么说?没个熟识的人,这帖儿便一万年也递不到定娘表姐手里的。”
宗契却只教她宽心,“我自有章法,少则半日,多则明日午时前,必教你得见她人。”
说罢,留应怜在客店,他自拿着帖儿出去了。
应怜也不知他有何法,一时想他到门口去递帖儿,人当面收下,扭过头就给扔了;一时想他找僮仆女使递帖儿,结果定娘没出来,却出来一群人力把他
打回去了;一时又想七想八,疑心他别是打着夜闯李宅的馊主意;直是坐立不安,从晌午到昏时,生生枯熬时辰,也不知怎么把日头给熬没的。
然又想到李定娘。四年未见,她可变模样了?可为人妇了?又或已有了孩儿?当日分别时,虽两下里万般不舍,锥心刺骨的疼,可到底一千来个日夜,谁又能保证人心不变,她仍是那个笑怒随心的定娘表姐呢?
寒冬腊月,天黑得早。申时未过,客店楼下张罗饮食,嘈声不绝,屋里却已有了几分昏色。应怜等了好两个时辰,渐渐地把那雀跃忐忑的心落了下来,又凉了下来,支窗微望楼下行人、枝上寒月,终是叹了口气,不等定娘,却只等宗契回来了。
又过了一时,天还未昏尽,闻得脚步声动,正不知是哪里的行客,随着店家殷切招呼,纷沓地上得楼来。
应怜没指望,便支着肘儿,也不点灯,坐定了桌边没动。不想那声儿一绝,却在她门口停下,跟着门急急地一开,外头泄进的灯火光影里,一道窈窕的身形顿入,手尚把着门边,一晌瞧住了她,藕色袄衫湘色裙,粉面上是乍喜还乍悲,乌眸里是想认又怕认,定定地如同脚底生了根,张嘴欲要说,喉头却哽着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半晌开口,却是一声呜咽。
应怜蓦地起身,险些失态撞翻了茶水,走来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