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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着她,是联系各处将领旧部的。沈大郎沈遐光果然是出了事,甚至连早一步离开洛京,被送至太原的袁夫人与四娘子也被掌控了,太原旁支的沈氏在等着沈遐洲与沈二郎也自投罗网,他们要拿沈遐洲这一支子弟向新朝廷投诚。
王静姝贝齿紧咬,恼怒不已,恨这些人简直是在趁火打劫,她也攒着一鼓气地帮忙做些密信的整理。
家主令的存在,令沈遐洲更快地收归了诸多旧部,他们的居所也从一开始驿馆换至了一处小别院,但因被拿着捏着沈大郎等人,沈遐洲迟迟没有明面上对太原展开攻势。
这日夜里,她睡得正沉,陡然惊醒,榻边坐着个沉静人影,浓浓的血味的潮腥扑鼻而来,她从榻中坐起,摸到了沈遐洲冰凉的手指,心中惊一下,自之前夜里相谈一次后,沈遐洲也自知总是夜里惊扰了她不好,再不带着寒凉夜露与满身血味闯入她的房中。
可今日却再次毫无清理地闯入,她不得不多想,她一边起身,一边自郎君的手指向上摸索,查探他可有受伤,嗓音也透着急切的担忧:“沈遐洲,你是不是伤着了?”
她趿了软鞋,要去点灯,却被郎君在昏暗中拉坐回塌沿,她倏地被拥紧,听得郎君压抑克制的低声:“卿卿,我寻到大郎与四娘他们了。”
“这不是好事吗?他们可都好?”她轻拍着郎君后肩,声线柔软,她隐约察觉,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大郎被废了。”郎君的嗓音都似在颤动。
王静姝听得瞳仁猛缩,静谧的空气,也令人窒息般的难受,她虽不曾见过沈大郎,可她无比知晓,沈家余的两位郎君还有四娘子对沈遐洲意义,沈遐洲本就愧没能带回沈桓,更愧所有事情的源头都于自他的母亲。
沈大郎出事,无异于又在沈遐洲的心上划了一道。
她掩着喉间的涩意,尽量用柔和的嗓音安抚着郎君,问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四娘子又可还好?
沈四娘子并无事,但袁夫人自避入太原,听得了洛京中噩耗,就大病了一场,后更是被旁支的那些族老,借庇佑与探病为由,诓回了沈大郎。
而沈大郎也是因此不防下,中了计,一直被囚地牢之中逼问家主令的去向。
再不用沈遐洲继续说,王静姝也能猜得,沈大郎定然是在地牢中受了诸多的刑罚。
明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亲族,可当真正面临难处时,人心是算不透的,沈伯父许也不曾料到,在他倒下后,沈氏根基所在的太原,只想将他这一脉榨干利益,于新朝中继续荣耀。
王静姝晃神一下,沈遐洲却已站起,她连忙拉他:“你去哪?”
她能察觉沈遐洲今日的状态极不好,这才被他拉一下,就踉跄地坠一下。
她也不让沈遐洲走了,径直点了灯烛,这时才将他的形容瞧清,他又凄惨极了的模样,面色惨白,黑色的衣袍,深深浅浅的痕迹,像是血。
记忆中的郎君,其实是很少穿这样黑色衣袍的,是为了看不出沾染上的血迹吗?他总去杀人,她都快习惯他穿黑衣的样子,可仍旧见不得他失魂的模样。
她朝他走近了一步,沈遐洲却退后一步。
郎君望她一眼,怯声:“我弄脏你里衣了。”
王静姝这时才发现方才相拥时,她身上也沾了血痕,红白映在一块,王静姝并不在意,她目凝着沈遐洲,“你又要去杀谁?”
沈遐洲呆怔一瞬,他并没有和女郎说,今夜,他几乎屠尽了沈氏坞堡,若非二郎阻拦,他许还会继续虐杀,袁氏和四娘见了他都恍如见了恶鬼,尤其是婶母袁氏,对二伯沈桓与沈大郎遭遇的一腔愤恨皆倾泻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