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40(5/41)
金贿赂收买,倒向了贼匪一边;更有甚者,凿凿言道,那刘升本就是叛党一伙,受了贼首的指派,来朝廷做个伪官。元羲收到这些流言,自然不负那头的托望,着人收集整理,齐数上言向了天子。
当今天子急躁易怒,本当是预料中的雷霆震怒。却不想郭禧今日稳坐御书案后,没急着发作,先打量了一番元羲。
天子藏不住心事。他的目光中有犹豫、疑虑、冷酷,通通遮盖了隐隐的怒势。元羲等待圣谕之时,不动声色,心中却猛然一跳。
天子问:“这些流言,是坊间听得?”
“是。”他垂首答。
天子点头,“不忙。我来问你,你与应氏女之间,可有未曾告明朕之事?”
元羲微微抬头,隽秀的眉宇现了一丝縠皱,也是十分悦目,“只除了年幼时琐事……”
“朕不问你这个!”郭禧扬手,打断他话,不满地盯着他,“你再好好想想,那应氏女曾陷在江宁一二年,可与什么人过从甚密?”
那四字一出口,说者有心,听者不啻于惊雷。元羲后背如冷芒一刺,仍是冷静,只多了几分困惑;渐渐地,那困惑泯然,转为了沉默的耻辱。
神色数遍,悉皆在郭禧眼中。
半晌,元羲双膝跪下,深深俯伏在地,“臣有罪,因此事不好启齿,损人名节,臣……臣向陛下隐瞒过了,万乞陛下宽慈饶恕!”
郭禧冷眼俯视他。
“这一二年间事,应氏曾与臣提及过,在江宁时,她为……一贼僧所惑,有些走动,却绝无首尾!”元羲急急诉说此事,顾不得额上起了密密的冷汗,在郭禧的注目下追言:“她与臣自幼相识,一言一行在臣看来,皆如澄水游鱼,没丝毫可瞒得过的。自回洛京,应氏幡然悔改,已与那僧人断了往来,其门下奴仆皆可证印臣言。若陛下不信,尽可将干系人缚有司推勘!”
郭禧面色和缓些,眼底却依旧存着冷意,不过从御书案后转出,玄丝方舄驻于跪倒尘埃的元羲前一寸;但只轻轻一抬脚,便可轻松碾上他颀秀的脖颈。
那只方舄毕竟未碾上去。且方舄的主人果然以宽慈的姿态,亲自弯腰,虚虚将元羲扶起。
元羲对上了天子那双含着笑意、笑意却未达眼底的眼。郭禧似乎很满意,宽慰道:“你是朕的股肱之臣,忠贤公允,哪是旁人一两句便能离间得的!应氏蛾眉联娟,与你乃是天成的璧偶,朕还等着喝你一杯喜酒呢!”
元羲一身冷意未除,心弦仍是紧绷,面上却松懈下来,勉强笑了笑,“官家是臣一家之主,杀赏奖惩,皆是天赐。臣无长物,唯此心昭昭,愿以死报效。”
他面有难言的隐忍,郭禧见之听之,怕他一个想不开当真做些什么傻事,有些讪讪,追了一句:“朕便问问,墨池不要胡想。”
元羲长舒了一口气,重整面容,仿佛卸去了一些负担,振奋精神,向郭禧深深下拜了拜。
“官家能有此言慰臣,臣再不敢委屈。七日后乃臣人生喜庆之日,盼官家圣躬屈降,则臣蓬荜尽扫、门庭生辉矣!”他道。
“朕无事便去、无事便去。”郭禧道。
君臣相别。郭禧脸面无光,回后宫便召皇后卞氏答话。
卞氏虽貌美,却已不大受恩宠,闻召意外之喜,忙忙地重梳了发鬓、戴整了花冠,将面庞又妆粉了一遍,收拾得柔媚端庄,才来见天子。
不想才跨入门槛,便被郭禧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你吹得好歪风!道什么那应氏勾结贼匪!墨池是朕得用的心腹,事无巨靡皆合朕的心意,若为此事教他离心,可是你那奸懒无术的兄长能赔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