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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道:“起!”二人手把手一处,当即将那竿儿一拉,哗啦一声,一条漂漂亮亮的长鱼便啪嗒弹落在了脚边。
应怜快活极了,稀罕地伸开二指比量了一下,“这鱼真大,得三拃长了!”
“草鱼。这物长得快,两三个月便翻着倍长。”宗契取了钩,熟练地搓了草杆穿过鱼鳃,拎了拎,“只是急水里生得多,不意这小河沟里竟被你得了。”
应怜头一回钓野鱼,新鲜劲儿上来,顾不得腥气,拎了草杆的串子,喜滋滋地贴着脸瞧,冷不防被甩了一尾子水,惹得宗契大笑。
她以为才没一会,望望日头,竟已午时过半,才惊觉时辰之快;便与他一道回舟,商量着先到前头那村店里,托店家炙了鱼,顺捎些酒食回竹屋;歇过一夜,明日清明,烧些纸钱为家人遥祭一番,便接着赶路。
一道说说笑笑,二人沿着一条半荒不荒的野径,行过几家零落低矮的茅舍,向村店方向而去。
正争论是沾芥酱炙烤更辛香,还是涂了蜜炙烤更甜美,行径一处松散篱笆围绕的村舍时,却恰听着叫骂哭声。
篱笆破敝,上遮不住蟊贼,下拦不住野犬,里头一个憔悴褴褛的妇人,正骂自己的孩儿:“恁地娇气!手指头自个儿吮吮,莫沾污了苇子!编得了再吃饭!”
那孩子的哭声传来,又细弱又委屈,“娘,我疼呀!我饿——”
“哭哭哭!没人要的小娼。妇,怎不哭死了你去!”她娘道,“没得苇箔,哪来换钱吃食!你快快地做,我劈了柴,送去城里换黍子,换得了给你熬粥!”
说罢,她娘便去后院劈柴。那孩儿抹了抹泪,把手指头嘴里吮着,孤零零地坐在地上,身旁散落一堆杂杂乱乱的长苇子。
应怜路过,越过干枯残损的篱笆,望见那又瘦又小的身影,还不如编出来的苇箔长,正埋头灵巧地做活,一蓬杂乱发黄的头发上还粘着草茎,是个女孩儿,瞧着也不过萍儿一般大。
她望着,便想起了萍儿,驻足立了一会,于是到门前。说是门,不过一道横木,贫苦得连贼儿也不来的。她推开横木,见那孩儿惊奇地抬头望来,脏兮兮的瘦脸上还挂着泪,一双手也脏,更粗糙得不像孩童的手,痕痕道道,指头上被苇子锋锐划破了,血珠子又隐隐渗了出来。
四面徒有些凋敝的破屋,也没个邻人,不知是走了是死了。院里匍匐生长的野花,一经风吹,盎然里透出荒败,徒然辜负春光正好。
踏在这样一方地上,应怜自个也不大晓得要做什么,于是笑了笑,向那女孩儿问:“你多大了?这苇子是你编的?”
对方只是睁大眼,警觉而惶恐地盯着她,似乎不会张口说话。
她和萍儿一般大。萍儿梳三丫髻、戴花朵一样的珠缯,寒冬里裹狐裘、貉裘,暖和时穿葱绿鹅黄的绫罗襦裙,女使婆子跟在后边追跑;她坐在泥地里,吮着手指上的血珠子,将苇子编得又密又好,见了生人,害怕得不敢再哭。
小舟里钓鱼的快活慢慢便如飘云散了,应怜半晌才领悟想做些什么,仍笑着问:“这苇子,你卖么?”
她点点头。
应怜便从袖里摸出个荷包,里头叮铃哐啷些碎银子,抓了一把过去,“我买你这苇子可好?”
那孩子瞧瞧她手心,又瞧瞧她,瑟缩着不说话。
身后宗契拍拍她,将银子接过去,随手扔进剩了小半的酒米里,同一小串铜钱一并递过来。
应怜恍然大悟,这样人家的孩子,恐怕不认得银子。她瞅了瞅那一条三拃长的新鲜草鱼,顺手也抄了过来,活蹦乱跳地搁在地上。
“我用这钱与鱼,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