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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将萍儿打扮得粉妆玉琢,玉娃娃似的,一大一小,便乘牛车一路来在李定娘家门前,恰逢见府署里常在的五六个妇人,后头跟着一串儿:阿虫、琥珀、陶岳,一个个整齐利索,上蹿下跳。
李定娘无奈道:“这几个小的闹着要来。也好,我再添几个人手,你们把阿苽也带去,我轻省些个。”
萍儿眼巴巴望着应怜,一抬头,髻上的铃铛叮当清香,霎是可爱。
“你也想去?”应怜问。
萍儿点头。
应怜便乐了,索性教他们几个小的一处玩闹去;自个同着李定娘出来,一路赏玩花灯、看杂耍、听曲子,又买那花朵儿似的果子来吃。
这时节,出门看灯的人陆陆续续多了,大街小巷里如滴水入海,逐渐汇入宽敞的南北主道。灯、火、星、月,起先零星,随着四合的暮色,渐至繁密,交相辉映,驱散了寒意,添了几分立春薄薄的馨暖。
应怜虽与李定娘说话,却见她神色间总有一份隐约的心不在焉,要寻时总没个痕迹,以为她因着王渡的事而愁闷,不好细问,只得越发谈笑,想引她开心一些。
二人正没用晚食,便寻了个茶店铺子坐下,要了几样羹蔬酒食,一面闲聊,一面四望周遭的花灯。吆喝声中,应怜环顾,忽人众里若隐若现见一僧人高峻身形,隔了攒动的人头不知凡几,目光断断续续,却不挪眼地望将过来。几个照面间,眉眼疏朗,已是映了月色一般柔和。
她“啊”了一声,心头不受控制地噗通噗通跳动,引来李定娘询问,又向着她目光方向张望。
一会儿,李定娘笑起来,“这却是我的疏忽,忘了你与我不同。”
“什么、什么同不同的。”应怜扭过脸,阻绝了街对面的那人,分明素酒不醉人,却一路滑过喉舌,烧得每个毛孔都热乎乎,“咱们吃咱们的。”
“我怎敢一直占着你不放。”李定娘道,“况我也有些自己的事要办。他既来了,这后半程——便他来替我一替吧。”
应怜又忍不住回过头去,想人众挨挨,他别真给挤没了。
不想一打眼,恰又望见不远不近的那处,喧腾熙攘的人群,他却似在红尘境外,闹市中自有一股沉静。
宗契静静地瞧着她,不急也不缓,仿佛晓得她就在此处,他也不会离分。
有这携来的目光,时间忽然如静淌的流水,有了实质,一点一滴,教应怜于喧闹中感受到了一种宁静的归属感。
李定娘用了些点心,起身要走,才拉扯回她心神,忙问:“你要去哪儿?”
对方的神情却有几分不同寻常的释然,不答她,反道:“千金易得,一心难求。你们这样,就很好,莫要相负。”
说罢,她不再瞧应怜红着脸张口结舌的模样,辞她而去。
赏灯只看了半程,应怜唤她不回,不由得向她去路而望,仰首只见内外城交界之处,满月皎皎之下,矗立着一座好几丈的灯山,彩幔飘扬,大小异色花灯如东风里百花姹紫嫣红,又有蜂蝶焰火飞旋其间,美轮美奂;相较之下,其后的内城楼虽有灯火千点,却又不如张扬的华彩,黯然失色。
看得久了,那漫天华彩似飞天灵动起来,飘飘彻彻下落。光华之中,她不觉移目,怔然便望见分拨人众、向自己而来的那高大的僧人。
他入
了红尘,来寻她。从前如此,今亦如此。
那一瞬,灯火明霄,应怜近乎痴然,呆呆地想。
外头焰火放起来了,映在苍白的窗纸上,一刹一刹的模糊光点冲天,意想不到的好看。
萍儿捏着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