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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处理些事,又随听他招呼,问些事理。两下里埋首到日午,赵芳庭唤来从人,“几时了?”“午时末了。”从人道。
“竟这样晚了!”赵芳庭欠身神了个懒腰,到外头来请单铮,“哥哥,左右过了饭时,咱们歇一歇。我正巧晓得有一家食店,古董羹的吊汤最是鲜美,咱们去尝一尝,好不好?”
单铮也意动,批完最后几道文书,一发来了兴致,“行,只是人少寡淡,不如将宗契、大仁几个叫来,咱们一道去吃。”
大仁是钱美的字。他家远些,赵芳庭当下着人去请;杨兴、李三郎正值在校场里射靶子玩,一会功夫便兴冲冲地来了,几人一道出府,顺着路去寻家住附近的宗契,一伙同去吃古董羹。
一行马至宗契家门口,入到庭院,见从人小乙笑道:“将军们来得正巧,一道来瞧高僧那写真!京城里来的孙娘子妙笔圣手,当真画得绝了!”
原来正有一丹青手,号孙娘子,据说曾做过朝廷画贡院的翰林待诏,尤其善人物写真,近日不知如何,来到江宁,阴差阳错被以往相识的柳娘子逢着。故人相见,百感交集,便请入家中,这一日为宗契画了写真。
众人攒簇着进到厅堂瞧稀罕,果见当中堂上坐着一人,簇新的青灰直裰,皂色领缘硬挺利索,更勒衬得肩宽体魁,云霄的青松一般。
他本就目清而神俊,眉宇间更有一段由心生的英气,比之常人出类拔萃;却偏偏出在尘世之外,一点禅性悟在仪态之中,与丈夫气概融成极为醒目的一体,教人心旌随动,难移眼目。
那对面作话的孙娘子,凝神静气,纸上丹青一一作来,不知不觉之间,竟肖得了十二分神意,将眉眼身形里出俗的禅性蓦写得明晰澄澈,教人惊叹。
单铮等人屏息立于左右,惊异满面,愈发心驰神往。杨兴便轻声道:“这娘子好神异的丹青!好不好我也请了家来,写作一幅!”
孙娘子置若罔闻,依旧作她的画,却纸上人面相看了良久,蹙眉不语。
宗契向各人一点头,见孙娘子久久不动笔,问:“可已好了?”
“尚未。”孙娘子面貌清秀,却自有一股无可撼动的严肃,使人不敢调笑,“你心中所想为何?”
“无物。”宗契不解。
“有神,无情。”孙娘子评价,对所画不甚满意,却一时难更描摹,不觉踟蹰起来。
一旁单铮看了又看,把画几欲看穿个洞,觉着已是大妙,“拿出去画影图形,一逮一个准。”
“哥哥,孙娘子丹青臻至化境,哪是街头那些庸笔可比。”赵芳庭啧啧称叹,“至此,意已不在一颦一笑,而是个中性情了。”
说话间,屋后的帘儿一掀,冷风乍携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寒香入内,却是应怜带着女使茜草而来,见几人,行了一礼,便教茜草将才煎得的茶沏了与新来的客。
那一点幽微的寒香,便被甘美的茶香盖过。众人见茶中膏腴如细雪,食之清苦却回甘无穷,称赞不绝。应怜亲捧了一盏与宗契,望望孙娘子,低声与他说了句什么。
宗契不觉扬唇,笑入眼眸。
孙娘子眼一亮,蘸了墨,往那眉目间极细微地飞了几笔。
那寥寥数笔,便好似龙目生睛,霎时点得一个出世的罗汉,生出了人世间的鲜活;所谓得一缕造化神秀,不过如此。
她落完了笔,长舒一口气,“成了!”
众人争相细看,赵芳庭抚掌赞道:“娘子非止妙笔,堪称神异!比阎公又如何?他凌烟阁上二十四将,哪个比得上我宗契兄弟如谪降的星宿!”
应怜也去观瞧,久久目望,不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