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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料理别的事去了。天色这才大亮,日头斜升,单铮依原路返,回到后宅,想折柳这会子不知正做什么,也许在梳妆。
果然所料不差,才进得屋,见内室一帘儿掀起,半露着折柳花玉似的侧脸,两个女使在左右,正替她髻上玲珑小冠旁簪带朵的红梅。
梅香如玉砌冰晶,在这蓬莱暖春的室内,勃勃地发散,浸得单铮心中一角软了下来。
他退了女使,来到她近旁,同在鸳鸯相缠的镜里,亲自替她将一簇梅花攒上。镜中人鬓发婵娟、修眉横翠,一双盈盈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他,而后偏了半个头,眉梢眼角里携着淡淡情意,将他勾下身来,亲吻温存一晌。
单铮怜爱她已极,坐下来,将她纳在怀中,半晌才想起,“你吃过了么?”
“等你呢。”折柳就着这略显浮浪的姿势,向镜里观瞧,脸晕了霞红,秀美的指尖唇上轻抹了抹,将被他吃花了的胭脂勉强匀了。
他也有些脸热,才要带她起身,去用早食,却觉折柳轻扯他衣袖,开口时淡淡地有些忐忑,“我有一事,要与你说清楚。”
“你说。”他微笑。
“我……难有子嗣的。”折柳低着头道,“恐怕这辈子,也不能为你生个一儿半女。你总要有后,不如……”
单铮一愣,恍然悟起,先前竟说错了话,却教她勾起了伤心事。
他抚了抚她下耷的眉眼,想了片刻,问:“你跟我,是为了荣华富贵么?”
“自然不是。”她纳闷。
“那我娶你,又怎是为了子嗣?”他慢慢地安抚,“像我这样行大逆之事的人,纵有子嗣,也要遭我所累。不如就咱们两人,图个轻省。”
折柳眼睫微颤,勉强有了点笑意,“不许说丧气话,我等着见你封王拜相呢。”
单铮抱住了她,如拥了珍宝在怀,将心事一点点剖来与她,“我从未想过封王拜相,更未想过什么大位。我那时反出,心中只为报仇;一步一步走到此,又添了为兄弟百姓立命的想头。他们信我,我便不能负人所托。但若此间事了,我不愿坐在富贵权势之上,一辈子无所寄托。你可要随我遍游九州,见山河风光?”
折柳睁大了眼,望着他。
她心中慢慢地随他的话而勾勒出山河轮廓的胜景:玉门关外无西虏,千家灯火照长城。好一个河清海晏的大天下,容得下他们两个尘埃一般的人走遍,再无所累。
她从未想过,她的未来,竟还有这样可能。
“……好。”折柳久久说不出话,只能吐出这么一个字,又点头,怕他反悔,“好、好!”
单铮笑着亲了她嘴角一口,携她起身,“那好,咱们先去用饭。”
虽是休沐,作为主帅,他却一日也休不得,总有不分白昼黑夜的事务堆积起来,等他决断。
巳时,单铮来到府署正堂,处理公务。
这里就如一个小朝廷,各班各房的值官都有。其中权力大者,有采买度支的王渡、民政刑律的林文贵、军政粮草的赵芳庭,余下各人等分管调度,有如鸿毛鳞羽,一支一缕皆丝毫不得差池。
各主事已将文书分类齐整,只等他最后拍板。这一日的文书摞起来,也尽够一二尺高。
单铮一边核查批阅文书,莫名便想起陶岳的那一句“日理万机”,不由得心叹,才
江宁附近几个州县,忙乱待核之事已多如牛毛;真如龙座上天子,管着率土之滨,一天十二时辰,恐怕连如厕的功夫都难有,他竟有闲情逸致纵情声色。
怪不得百姓无依。
赵芳庭也在值,只在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