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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曳曳如波一晌。宗契红了脸,才要起身,却被她又按下去,“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她膝行两步,跪坐在他身边,瞧他条缕交错的伤痕,才擦干了泪,眼眶又再度发热,恨恨道,“他们这样伤你,就合规矩了?”
宗契偏过头来,笑着安抚她,声儿压低,如沉雷闷响,“你不解内情。那贼首中有个姓陶名慨的,他甚愿与宁德军交好,曾私下关照过,这伤只许在皮肉,做做样子罢了,没许他们下死手。否则这百八十鞭下去,我哪还有命在。”
“伤还能做样子?”应怜不懂,瞧着心疼,以指尖轻轻点了点,只觉他裸裎在外的背肌猛地紧了一瞬。
她先蘸清水将外缘擦拭净了,再一点点敷上药末,听宗契低沉的声音偶有停顿地从胸腔内传出:
“伤有轻伤重伤、外伤内伤,自也有瞧着血肉模糊,实则……只是皮肉受苦,筋骨未损;也有那等皮肉半点没擦破,里头肺腑……皆已伤损,一泡淤血滞留不去,几日便死的……嘶!”
应怜心慌,手一缩,“弄疼你了?”
膝旁底下传来他闷闷的声音,似才及喘匀一口气,“没……你继续。”
“那你放松。”她一毫儿不解,只觉手下块垒的背肌愈发紧绷,宽阔地拱起分明沟壑,怕他伤疤崩裂,便一下下轻轻地抚他肩头缘廓,示意安抚。
不料越抚慰他越紧绷,身下锁链哐啷一响,他微换了个姿势,一眼瞧来,眸子里压抑着某种蛰伏于渊底的深沉,嗓音有些发哑,“别摸了,上药。”
他向来带她宽厚温和,这一眼却蓄发着某些她瞧不懂的意欲,莫名使她身子发烫发软。
应怜才有些束手束脚起来,好在宗契已转过了身,静静趴伏着,唯有肩背随着刻意匀长的呼吸微微起伏。
她这才注意到往常丝毫不觉得如何的事。比如他的肩很宽,因常年习武的缘故,衣下掀开来瞧,比着了衣时更显得魁壮;又比如他背上遒劲的肌肉显著,对称在侧,彰显一股蓄势勃发的蛮力,却又渐愈收束下行,腰线流畅,脊如长壑,划出挺正的身姿。
哪怕此时纵横伤痕遍布,一切也……别具一种令人口干舌燥的美感。
应怜不知不觉瞧得入迷,回过神时脸颊滚烫,不敢再看,掩人耳目似的改换了个姿势,随着身形摇动,床帏幔帐也摇曳轻颤,仿佛不胜羞意。
两人之间俱不说话。她安安静静地上药,指下绽开缕缕冷凉微苦的药香,氤氲在账内,又混杂入他身所散发的热度中。
指尖蘸了药末,一点点在缘周轻推,带来身下之人皮肉微微刺痛,很快被滔天的酥麻痒意覆盖,那酥痒随着毛孔
筋骨血脉,野火蔓延似的在他四肢百骸里烧灼。
宗契一面生着情丝,一面又觉着煎熬,正想催促她快点,忽听头顶上脆生生地如莺啼,“初十的天宁节宴,高僧若那时归附,想必天王定喜上加喜。您若想与我长长久久,便投了去,如何?”
她平常声量,只是屋墙甚不隔音,恐怕外头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
这日已是初八,两人同住一檐下,总有七八日,算算火候,也差不多了。
宗契便答了一句:“也好,去便去罢。”
这是说给外人听的。应怜指尖蘸着药末,便又微微伏下身来,温润澄亮的双眼近处瞧向他,满眼里尽是他的倒影,细声轻轻地问:“我这美人计,算成了么?”
她伏身时,一缕细碎的发丝略略从鬓边拂下,柳丝儿一般,轻轻拂在宗契肩头,便混杂着药香,幽幽传来一缕衣领下温热的暖香。宗契被惑了一瞬,手掌轻动,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