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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便送去?”“……不,我自去吧。”她小心托起琉璃冰壶,柳枝撒了些清水在花朵上。
春莺与茜草习以为常,乐得清闲,便留下处置枝枝叶叶,任她出门了。
应怜一路出后宅庭院,过了几道连廊,手里冰壶稳稳当当,花枝拂风,曳出令人心颤的幽香。钵莲在其中,露着檀口般殷殷一点,映到了人心底。
送一支莲去,本也没什么。她心中一遍遍对自己道。
无奈花草无心,送的人有心,这一支佛花,也仿佛有了绮思。
芳菲千万,送什么不好,怎么就偏偏送个“怜”?岂不是徒惹人遐想?
可春莺与茜草也说了,这是佛花,最衬宗契,谁见了会动那歪心思呢?不会有人往狎昵处想的。他更不会。
前后府署要过一处小园。她抄了个近道,从一片不大的湖上新修的九曲桥上而过,湖面莲叶团团,也生着或白或粉的莲花,清香淡淡,十分沁人。
……他当真不往那处想么?
这却有点教人失落,莫名其妙的,全无缘由。
应怜腹里几乎纠缠成一团,怕他想,又怕他不想,闷着头,只顾日光下护着花儿,几乎不曾看路。
直待快过了桥,忽听那头有些脚步声,她本心虚,便惊了一跳,抬头却见不远不近地来了几个人,为首两个身量最高的,一眼便瞧得清楚,正是单铮与宗契。赵芳庭与钱美等几个走在一侧,正说着什么。
猝不及防,应怜心中彷如一个撞锤,重重一跳,几乎与那头迎来的目光碰上,轰地脸上烧成一团,也不知怎么想的,背过几人,烫了手似的,一下便将钵莲偷偷扔进了水里。
莲叶田田,花朵沉浮在浅浅的湖畔,倒显不出什么。
只是她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走了几步,与那几人打了照面。
单铮先开口,心情似不错,“我那处的花朵,有劳柳娘子费心,很是鲜美。”
钱美也得了花,笑道:“我那案头一搁,满屋都添色不少,足见柳娘子插花的本事高明,又颇具天然。”
应怜点点头,稳了稳心神,答对了几句,目光蜻蜓点水扫过众人,偏在宗契身上忍不住驻留片刻。
偏他也正瞧着自己,眸底映着晴光,熠熠之中,使应怜错觉般感受到一片近乎温情的柔和。
她捧着琉璃冰壶的手便更紧,微微向他致意。
赵芳庭有些不满,酸溜溜地道:“我怎么什么也没有?柳娘子,你怀里这一瓶,是与我不是?”
应怜不大喜这人,只是到底也没什么过节,只得回护那冰壶,不教他伸手勾了去,“这是给宗契师父的,回头我再插一瓶,送到你那处去。”
旁人哄笑起来。
笑声里,应怜脸面微红,把冰壶栀子往宗契怀里一塞,碍着人多不好说什么逾矩的话,只叮嘱了几句养护之法。
宗契一一应了,只手捧着瓶花,霎时素朴的灰衣领襟间便浸染了浓郁的花香。
他没说什么,只向她点点头,见那一张秀致天成的面庞上层霞一般染了淡粉,倒显得掌中花朵失了颜色,使人错不开眼。
赵芳庭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索性挑剔这一瓶花的不是,“不错不错,只是失之疏淡,仿佛散了些,这一瓶必不如我那一瓶好!”
应怜有些心虚。
插花也讲究君臣佐使,她把冰壶里的“君”扔了,可不是疏淡懒散了么?
几个汉子对着栀子评头论足,便有机灵的,一望那湖畔唾手可得的风荷,便道:“有了,随摘一支莲盛供在内,不就密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