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竿子打不着。折柳可不管,掖了手绢,妥妥地收好了獭子油,叮嘱一声她看家,美美地带上胖墩墩的小琥珀出门了。
那头李定娘也做好了点心,也不是汤汤水水,却是一匣子香腾腾、脆甜甜的桃花饼。
那是她亲手摘的枝上最鲜嫩的桃花瓣、亲手和的筋道细白面,五月半热起来的天里,守在炉边一个个地烤了来,也出了一身热汗,从头至尾,没一点假手于人。
盛了匣儿入雕花的食盒,她不紧不慢地回屋,里头闷了半天;再出来时,同心髻上包着一方青布头巾,只一根粗朴的旧银簪插了,穿一件杏黄细麻褙子,系一条青翠纱裙儿,都是半旧的,无胭脂妆点,做一副市井中妇人打扮。
对镜照了照,她点点头,拿来帷帽遮了头脸,也不与女使打招呼,自出门上了一老旧的牛车。
如今天色尚明亮,余晖里却已有了黄昏的阴影。她端坐于车中,紧紧护着食盒,神思有些麻木,脸上也十分僵硬。
不,不能这模样,得笑。
她闭目,帷帽下一点点挤出死气沉沉的一个笑来。
城东离府署,牛车要走半个来时辰。好容易到了,下了车,她提着食盒,沿一带齐整高大的青
墙绕到了后角门。
果与预料一样,夕阳尽了,青灰的黄昏里开始漫上晚风的清爽,十分宜人。她在这一缕缕送来的晚风里,却奇怪地有些发冷,叩门的手也哆嗦了一下。
开门的是个小厮,打量她通身,先问一句:“你是何人?”
“我姓郑,叫郑大娘,”她微微挑开一点薄纱帽帘儿,露出一张清爽素面来,微微笑道,“我来寻舟横先生。我知他在此处,早与他约好了见面。”
小厮被她那张明艳端庄的脸容呆了一呆,而后道:“那你等着,我去禀一声。”
说着要关门。李定娘忙拦住他,亲亲热热地从袖里拿出两角碎银,塞到他手心里,“不忙小哥,你禀你的,我随你一道去可好?你瞧,天晚了,我独自一人等在外头也害怕;这里头是热热的桃花饼,教夜风吹凉了,可就不香了。”
自来钱能使鬼推磨,她又顾盼雅艳、温言软语,谁不吃这一套?
那小厮揣了银子,当下便也忘了规矩,笑眯眯地径带她入内。
后角门一关,李定娘随他穿廊过院,偌大一方府署,弯弯绕绕地前去了。
舟横先生王渡是新来的头目,仆役们俱晓得的。且他有一桩风流官司,才娶的一个新妇,貌美如花却轻浮浪。荡,据说同他没过几天,就琵琶别抱,入了鬼面将军的帷帐。偏王渡爱她得紧,没几日前,竟低三下四地去请罪,要求回妇人的欢心。
流言蜚语最是好传,下人们时常拿来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什么的都有。
如今来了个这样标致的小娘子寻他,那小厮一路明里暗里打量了她七八回,腹内揣测;又瞧她不过青裙布衣,不像富贵人家出身,便藏不住话,追问:“你是哪家的小娘子?这样晚的天,你还来送他吃喝,想必与舟横先生情意不一般?”
李定娘早已有答对,帷帽下的声儿轻细细的,与拂面的春风羞怯一般,“我、我是他新收的外室。”
那小厮面露“果然如此”的表情,脚步放缓了些,道:“我就说么,舟横先生那样风雅和善的人,怎能配个水性杨花的妇人?如今我瞧你就不错,你记着,需得周全地侍奉丈夫,他大妇不检点,你若得了他欢心,许就有了做正妻的造化。”
他也不论面前是认识不认识,仗着府署里人的身份,充大辈儿好一番提点,想这小娘子没见过世面,必要唯唯诺诺地应。没成想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