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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揭过了“贪淫”的一层外皮而已。赵芳庭开门见山:“应娘子可想好往后出路?”
应怜先是一惊,后静下来,“你知我名姓,想必是听青玉阁那鸨母所说?”
“听谁所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娘子坦诚,并不藏私。”赵芳庭道,“从前我唐突娘子,是不知你与宗契瓜葛,将你作寻常花柳相待;如今晓得你与他情深意厚,便再不会对娘子不敬。我将娘子视作自家人,便为自家人计议:你二人如今有人命官司在身,你且好说,独身一个,名姓皆是假的;那宗契呢?他根底出处,官府俱已清楚,往后背着官司,难道一辈子回不得家?”
一言戳中应怜心事。她沉默已极,半晌才抬头来,瞧定他,“请先生教我,如何计议?”
“跟咱们去,同着宗契,做成大事。”明烛灯火里,赵芳庭道。
楼下,柜上两人值夜,俱是随赵芳庭几月来东奔西走的人。一个钱美、一个杨兴,二十出头,正是性子壮的年纪,熬得无聊了,谈起前半宿那一通闹。
“你晓得么?那小娘子,据说与啸龙将军的那个,是一个来头!”钱美道。
杨兴沉稳些,先望望楼上,道:“人前你可别提这个,你没瞧先前宅院里,宗契师父杀红了眼那样儿么?可见他多紧张那女娘,若听了你这张破嘴一说,兴许同你打起来!”
钱美瘦猴一个,没点稳当劲儿,闻言不恼,却乐呵呵直摸光光的下巴。半晌杨兴胳膊肘一捅他,“你傻乐什么呢?”
“哎,你说那小娘子……当真是标致嘿!”钱美啧啧几声,见同伙望着自己皱眉,忙解释道,“我就那么一说,过过眼瘾还不成么?你说十八也真狠的心,就眼瞧着她被人欺负,压咱们趴他家房檐上动也不动,若是那宗契师父不来,难道就巴巴瞧着她被人强塞进轿子去?”
“你懂什么?十八的心眼儿,一百个你也及不上。”杨兴嗤一声,“咱们救管什么事?还得宗契来救,他这一出手,便断了回头的路,从此与咱们一条道儿。他愈看重那小娘子,便愈忠心,拼了命也要为她挣一个前程来!”
倒不是说这事儿不好,只是赵芳庭这招阳谋使得实在是妙。钱美自忖换做自个儿,也一样被拿得死死的,除了跟他们共谋大事一计,再无别的出路。
半晌里无言,他最终只得感慨了一句:“儿女情事,果真误人!”
宗契醒时,天已大亮。
头里仍有一阵阵轻微眩晕,他睁眼,只觉身遭酸痛,原是趴伏在床,也不知多久;又牵动后背伤口,痛感仍在,恍然便想起昨夜之事,夺马奔家、手刃公差、救应怜……
应怜呢!
他心一惊,才全清醒过来,观瞧四周,却不是自家屋下,各处简致错落,窗明几净。探望向外,一层薄薄青纱帘幕外,似有人影绰绰,虽瞧不真切,却见形容娴雅、纤细有致,便知是应怜。
他心不定,急下床来,顾不得背伤,拨帘而出,唤道:“惜奴!”
那边人似在发呆,蓦地回头,正是应怜,先怔了一怔,接着起身忙来搀扶,“你醒了!快趴回去,大夫说你宜静养!”
他还不明状况,已被她一双手搭扶在臂,轻柔细腻之感蓦地传来,浑地一僵,低头再瞧,自己却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裤子。
她依在身侧,紧搀着他,将他往内室赶,见怪不怪似的,“别傻站着,你后背有伤呢!”
她发间衣上熟悉的馨香欢悦地往他鼻尖里钻。宗契在山寺里,习武时精赤上身是常有的事,与她相对却不自在极了,头脸发烫,含糊应了一声,转身便入室内,颇有些落荒而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