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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更休提什么超尘拔俗。也不知吴地如何,应怜这会却有些后悔,早该向定娘表姐问一嘴的。
她素日爱淡雅色,月白倒很衬,可回头想来,因着辗转奔走,衣裳本就不多,半年里倒有四五个月皆是月白,宗契师父瞧也要瞧腻了。
天水碧的那件褙子也不错,那上头缬着暗银的竹叶纹,不挑眼,却精致得紧,还是秦氏当日送的。只是这几日她已穿过了,不愿再穿;
那便藕色?退红?
鹅黄栀子也好,只是梢上月色一照,也不知能否显出十成十的颜色来,又或就褪成灰扑扑的暗,那可就老气横秋了。
应怜这也试不行那也试不对,衣奁里倒腾了个底朝天,末了坐在绢罗堆里干发愁,琢磨不出个究竟来:从前她四季的衣裳足有一屋,也没见今日这般,横挑不是、竖挑不是。
眼见着时辰过半,天色都快暗了,才磨磨蹭蹭,仍是挑了件月白的穿了;只是里头交领的小袄透着清淡鹅黄,衬外头一
双珠翠芙蓉梅花的领抹,点着几分艳质;罗裙也挑一袭鹅黄,与小袄相称,撒着几道蹙金云月纹,腰下系梅花玉绦环;为着步履轻便,特穿了一双厚底平头鞋,一点桃红瑰艳,裙底纤纤。
穿整毕了,又向镜中望过几回,方才满意,坐到妆镜前,梳头挽髻,将日前买的闹蛾雪柳尽戴了,簇簇地一颤一颤,晃在发间,伶俐得紧;最末挑了一点胭脂在唇上,又鬓边两弯珠钿,额间一点宫黄,余妆随意匀淡。
再起身时,恍见杳色暝暝,庭院里鸟雀也歇了声响,竟已有灯火初上,不知从哪条路上起,光彩遥遥印在了她屋中窗上。
应怜这才惊觉时候不早,急匆匆地出来;一出院落,却早见宗契不知何时已立在外头等候,惯来直裰布鞋,浅灰拙朴,高大崔巍,一抹沉沉身影,投在院落内外之交,愈发幽深。他也不知瞧那头月还是灯,听得动静,一晌回头来看,便半面微明,轮廓显而深,眉眼里蕴一宵清光,又携山斟海的气度,望之不尽。
应怜怕他久候不耐,唤了两声,却才见他回神,却只眼眸定在自己身上,便疑心哪里穿得不对,又自查了一回,“怎么……不妥么?”
“……妥的。”他仓促开口,驱了方才一霎的凝滞,想说些什么,一时又拙舌起来,半晌问,“你饿了么?”
得他这么两句,应怜也不知是该先说饿还是先泄气,又觉着这股气泄得实没由头,有心想再教他夸两句,都出了家门口了,憋得脸通红,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所幸观灯倒也还有意思。
淮阳之地,自古繁华,一切风尚比照洛京,甚而更不差些。今日预赏灯节,自州署而下,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办了一回。
路上也热闹,茶坊酒肆皆张灯结彩,东西南北主道旁张设彩棚,日间卖的百类杂货,夜来便更换了酒水饮食、果子点心、各类鲜货,蒸煮炸炒,香气交杂。应怜还未怎么观灯,倒被这香油的味儿勾动了七八分馋虫来。
只她一心想着花灯预赏,便催宗契往北沿河而行。一路上行人渐拥挤起来,各提了灯,光影乱织,欢声笑语不绝。
她便应景,也想买一盏灯来,只是乱花迷眼,坊市小桥上,杂卖彩棚里灯连着灯,方的、圆的、长的、扁的,纱的、绢的、花纸的、琉璃的,样式更是观之不绝,字灯、马骑灯、凤灯、水灯、一把莲灯、海鲜灯、人物满堂红灯……一双眼便不够看,这样喜欢那也喜欢,磨磨蹭蹭小半天,仍未挑着最中意的。
忽见城北小市桥附近,有一圈灯儿的彩棚,围着一层人,哄哄嚷嚷,原也是卖灯的一家。那灯却好看,当中一双贴琉璃的红鲤无骨灯,里头设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