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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便生了几点不忿,心想不定是最后一面了,这丫头却还如此懒怠,又唤了几声,到得堂前,便听守在外的人力答复:“秾李娘子早先已走了。”
“什么!”折柳蹬蹬几步夺到门前,早不见来接人的马车,唯街市萧条冷落,只有零星几点行人匆匆。
“何时走的?”她急问。
“约摸一刻了。”人力道,又上下打量她,“她还道,您年纪大了,这几日费心劳神,教不让惊动您……”
折柳气歪了一张脸,出也不是、回也不是,在几个汉子觑眼观瞧中,一跺脚。
“纵是救我,也不该编排我年纪大!”她咬着牙揪住一人,“你去,给我找辆车来,我即刻便走!”
“这满大街空落落,哪儿给您寻车!”那人苦哈哈道。
“那牵匹马来!再不济驴、骡子!能跑起来就行,我有赏!”
听得有赏,那人再不推诿,利索应下,一溜烟寻去了。
赵芳庭这几日,正是得意又失意。
得意处是收了个能耐的兄弟,姓林,名江啸,便作个诨号唤作“啸江龙”,家本做水上的营生,不拘捞个鱼虾鳖鼋,或渡人通舟;纵年节时在大江里踏白船、打水秋千也使得;水性极好,更兼刀枪棍棒也都耍得,只是时运不济,才同了流民沦落至此。如今被他勾动,索性落草,自张了一面大旗,书“啸龙将军”,要代管吴县。
然失意处却不可言说。实是天意作弄,为着个娼。妇作梗,教他把个到手的好汉弄丢了。本以为押在这县署牢狱里,他借力打力,私买了甲兵配给流民,借其攻陷县署,开了监牢,却只寻不着人。
将狱卒抓来一问,却言道,旬日前是有个僧人收押在衙,却也没陷在狱中,且不过两三日,便随同去到平江府了。
他扑了个空,只是气闷不过,便思想待这处事定了,报了信与自家兄弟,一旦来人接应,他便前去平江府寻人。
要说脾性,他还是看重宗契,多过这啸江龙。宗契为人爽直沉稳,有泰山的气量,和他单家哥哥同出其类;林江啸也豪气,气量上却差点,不与他一路,他便难相容,性子也急暴,如今手里有刀有兵,一旦不合,暴起便杀。
更别提前日里为几件小事,连送来的美姬也给砍了,让他实是心疼了一阵子。
这日林江啸坐于堂上,已将“明镜高悬”的匾给砸了的。一时题写不上新的,他却临时挑了都头过了焦油的脑袋上去,为的是报当日带头抵御之仇,使得往来衙皂女使,各个胆寒脚软,在他跟前连口大气也不敢出。
那主簿正拿着昨日的募册报编伍近况。林江啸惯常也不是领兵的料,听得不耐,没几句便出堂前,要去校场与人耍弄刀兵。
正前脚迈出门槛,丹墀下没走两步,听得人报,县里的缙绅富户又赠了金银美人前来,望乞笑纳。
“一帮没骨头的怂货!”旁人递过刀来,林江啸一把抄起,不以为意,“人前人后两幅样子,当面跪我撅屁股,扭过脸来又要骂我没娘的杂碎。”
报信的衙皂低头不敢接话,从旁却正走来赵芳庭,招呼道:“知兄弟你不好美色,这美人计捞不着你。只这回你若不喜,赠了我便是,可别又给砍了!”
说着便让带过美人来瞧。
赵芳庭间隙便问,“说真个,你好哪一口?是胖是瘦、是静是动?你描画出来,哥哥保准给你找个中意的。”
“我打娘胎里来便光棍一个,那雌儿有什么好的?哭哭啼啼,动不动要死要活。”林江啸道,“平白消磨人志气。哥哥,你若真为我相看,我便要那只笑不哭、只站不跪,瞪眼能骂死活人,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