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3/3)
细细的指尖猫爪儿似的,往他掌心里一触,根根指节,指甲是粉的,倒比那姜连着叶的粉更嫩。
宗契只觉得掌心发痒,微微一拢,正握着那姜,抬头瞧她,她便抿嘴一笑,透出几分娇憨来。
融着半明的烛火,他忽升腾一个念头:她仿佛胖了些,不那么单薄了。
那半片姜沾染了她手的暖意,宗契握在手里,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咬了一口。
姜的清辣,压过了明堂淡淡的腐臭。应怜头脑清明了许多,也不那么困顿,吃完了,掏出帕子擦净了手,想了想,又从腰间小香囊里取了一物,捏在指间,光华秀韵。
竟是缝在珠衫里的那颗最大的珠子。
她示意宗契噤声,自己忍了臭,轻掰开度尘的嘴,把那珠子令死人含入嘴里,又小心翼翼地将已硬直的下颌按平。
宗契默不作声地看着,待她事毕,从后头厨下舀来一瓢清水,挤了姜汁,就着屋外的空地,一边倒水令她净手,一时俱不言语,倒有几分默契。
半晌,他方道:“你待人至诚,她若在天有灵,当会佑你。”
应怜笑了笑,洗净了手,又出了一会神,才直起身,看向他,道:“我已想通了。人死了,是护佑不了谁的,不仅护佑不了亲朋,连自个儿想做的事、想说的话都只能带进土里。”
他们慢慢地回到堂上,仍旧对着那副花了好些钱置办来的柏木棺。
“死后荣辱,那都是给生人看的。哪怕我能为她置千年阴沉木的棺椁,她死也就死了,再活不回来。”她将前半夜的所思所想,一点点说与他听,“我从前想着死,那是因着压根不懂什么是死。如今我懂了,便再不想死。我想活下去。她……他们若真在天有灵,便好好看着,我能更好地活。”
她玲珑的眸子里流着某种冰雪般的清明,宗契被那目光羁住,甚而觉得,透过这双眸,直看进了那颗更为澄澈的心。
他一时想说“这样想就对了”,一时又想说“多少人一辈子也参不透你如今的看法”,但话反复到嘴边,只觉太浅、太说教。
终而,他瞧着她,眉目里入了三分笑,只说了句:“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