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2/3)
个地方过活,待娘产了孩儿,再是一户好人家。”若是自己呢?
应怜思想了很久,不知不觉,那点惶恐惧怕竟在心头抹灭了,唯剩了一点堪称“痴心妄想”的心思。
她想,她总不要一辈子归奴籍。
她要脱籍,要寻到爹娘兄长的尸骨,在湛湛青天之下,祭扫哭拜。她要重新拿回“应怜”的名字,洗刷掉所背负的耻辱,大大方方地活在世上。
她还要、还要问一问上头主宰的那个人,问他:我家是哪里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万民?我父半生清正守节,纵他有些古板,罪不至死!纵我兄长年少轻狂,却从未于民不利,他那样侠义心肠,罪不至死!我母亲、我、我家中上下几十口,又做过什么错事,得遭如此侮辱!
这样想着,筋骨里的血一时热一时冷,一晌如油煎、一晌如饮冰,眼前几点昏花油灯彷如团团飘转,将她的心越勾越深。
蓦地一声轻响,三魂六魄霎时吓得乱震。应怜吃了一吓,差点跌下凳,猛一眼望去,一岿巍高大的黑影入得明堂,转到明处,却是宗契。
应怜满腔愤愤的气性登时就灭了。
“师父怎么来了?”她连忙起身。
宗契盘了一圈明堂,只见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影儿,便皱了眉,“守庄的人呢?”
应怜道:“他年岁大了,我教他去歇下。总之守灵而已,一个两个,是一样的。”
但瞧宗契师父面上不虞,显然觉着人怠惰,却也没说什么,只又问:“可给了姜?”
她一头雾水,“啊?”
烛火尖尖,摇曳处光影明暗不定,映得他眉眼英挺,比平常又更深邃一分,略拧着眉心望来,在孤凉寒沁的夜中,犹似裹挟了一团温热的火。
那火一路蔓延至应怜身上,便使她觉出一两分热来。她被他的目光瞧得有些局促,忽又想起,这样共处一室是不是不大妥当。
……可师父是个出家人,龌龊的是她自己!
正暗自唾弃自己胡思乱想,宗契却道了句“等着”,又折了回去。
一会儿,听屋后几处有了响动,窸窸窣窣,却是宗契把睡下的人给闹起来,几句咕哝指点,又没了声儿。
她坐立不安地在灵堂里等。约摸一盏茶功夫,见他拿着块姜回来,显是从地底下新挖出来,又洗净了,连根带叶,还滴滴答答落着水。
宗契掐头去尾,把最饱壮的一截递与她,自己捡了根底最辣的那端,放入口中。
“可惜没有老姜,用这新熟的嫩姜权驱一驱腐气。”他道,又去看了看棺里的死人,再一回头,见应怜大半夜的,精神气儿回了十成十,一双眼又亮又明,团着烛火微微,竟比萃玉琉璃还要剔透三分。
应怜咔嚓嚓几口啃完了姜,觉着味道甚是爽脆甘美,又一见宗契不错眼地盯着自己,“……怎么?”
“那是让你含的。”宗契绷不住笑。
她讷讷点头,脸臊成了块大红布。
好在后院里种了一片。宗契又多费了会功夫,拔了一颗,将巴掌大的嫩姜塞到她手里,“过了重九,入夜天气渐寒了,吃些姜,驱驱寒气也好……留一块压舌根。”
嫩姜清爽,应怜许久没尝过这口滋味,抵不住诱惑,一口一口细细地啃了。
万籁俱寂的夜里,一时便只剩了咔擦咔擦的声儿。
“我娘从前不许我多吃,”应怜总不好意思吃独食,一会儿,才想起来道,“说火气大,吃多了伤脾胃。”
宗契:“唔,话也没错。”
她便掰了一半过去,放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