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4/4)
谈,是想与他当面讲来,写在字里,终究浅了一点。她便随心写下:想见师父,当面絮谈即可。
半晌忽觉,这话实在太过逾矩。应怜后知后觉过来,满面通红,草草将两行字划了,又揉成一团扔在一边。
衙皂在旁看了,咋舌道:“可见你从前过得是锦衣玉食样日子,恁好的细白纸,写一张揉一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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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这几日只让人妥帖照应应怜处,自己坐于幕后,并不现身。
并非碍于身份,只是吃不准丈夫是什么态度。
衙皂回报,身契已放还了应怜。她点头且记下,待得将晚,与吴览用饭时,多问了一嘴,“既已明了她果真是应小娘子,为何不与她放籍?只交还身契,她也还是奴籍。”
吴览叹了声,放下碗筷,“我何尝不想?只是籍帐条例繁杂,地方上放籍,年末需得统归京中复核籍帐。一旦两者核对有误,查出作假,她便兜不住‘柳惜’的身份,要再往深里根究,翻出她家的罪来,我岂不害了她?”
秦氏默然,半晌也叹:“这两日我暗自观她,果真是个知礼淑静的孩子,可惜了遭此大难,人都瘦得不成样。官人,我们便要转任,我想着……”
她吞吞吐吐,便是有话说。
两人多年的默契,哪有不知彼此想说什么的。吴览略一皱眉,果然,听夫人言道:
“我与你夫妻二十载,只是没出一子,甚是愧对你家。我想为你纳一妾,往常你总不让。如今这应娘子走投无路,来得恰好,不若我做主,替你纳了,一来保全她衣食无忧,偿报恩情;二来她若能为你开枝散叶,也好香火有继……”
“慎言!”吴览截断她话头,恼道,“你怎好打这样主意?且不说她原身份那样金贵,怎堪与我做妾;你……唉,你也不想想,她家得罪的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不教你与她相认是什么心思?我至多也只能放还她身契,保全她一时,万不敢把她请入家来,开罪上头权臣!”
秦氏遭他一喝,心内百般滋味,自知失言,再吃不下饭去,只得默然无语。
两人相对无言。吴览也心内惨然,扪心自问,前两日还信誓旦旦,说要“守心”,如今恩人家女眷遭难,流落在他家门口,他却瞻前顾后,惧怕延祸,竟连相认也不敢。
“我晓得了,官人既然不愿,我再不提就是。”不知多久,秦氏再度开口,咽下三分委屈,“只是她家于我恩重如山,我既不能留她,便赠些财物与她傍身,也尽些答报。”
吴览点头。
两人又坐了一刻,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秦氏便教女使看顾收拾,自行先离开。
日色浅薄,渐向深沉,今日本就浓云密布,也不知至晚下不下得雨来。秦氏回了内院,嘱咐门户关严实了,以备风雨,又去看了彩儿,说了会话,这才向自己房中来,先自睡了。
只是多少怅惘,都不堪与外人说道。怕只怕,被人笑话,妇人心思,既浅且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