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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过去了,他以为在翻出这段旧记忆时,起码他能够维持表面的平静,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对自己太过高估,有些伤口划在灵魂上,那就是一辈子的噩梦,要么慢慢变淡已是大幸,要么,再经历一个比之更可怖的噩梦,然后或疯或麻木。“错不在你,衍之。”
顾连绵摸了摸他的头发,觉得发根硬的有些扎手,像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
“弗洛伊德在心理动力论中把精神分为三大部分,本我、自我与超我,超我比重过高的人往往会更加痛苦,因为善良的人永远都在谴责自己,罗叔是烈士,是英雄,但你的一等功是对你两年刀尖上舔血的卧底生涯的褒奖,是对你摸清毒贩二十一个窝点最后能顺利一网打尽连根拔起的肯定,这份荣耀,你实至名归。”
“真正罪孽深重的是那些已经被绳之以法的毒贩,是那些我们毕生都要与之奋战到底的黑恶势力,无论是你的父母,还是罗叔,还有我,你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你延续了你父亲和罗叔的信仰,成为了一个非常优秀的队长,所以啊,你要不断变得更好,把他们的精神传承下去,深陷过去的纠结和无用的苛责己身并不适合你。”
“毕竟,你在我的心里,可一直是个太阳。”
方衍之吸了一下鼻子,猛地转过来把她揽入怀里,声音隐隐有些哽咽:“你怎么能这么好。”
“也就一般好吧。”
顾连绵捏了捏他的后颈:“好了,我们说说江以谦,这一路上听情况都觉得此事太过蹊跷,我们早作筹谋打算,过去的事改变不了,我们至少还可以去改变将来的。”
“嗯。”
方衍之收紧了揽在她腰间的手,似是通过对方身上的温度,又被注满了翻开过往伤疤的勇气。
江以谦啊……
那次行动给他带来的重大打击,一方面是来自罗叔的死亡,另一个方面让他更加无法接受是……在数天他和局里里应外合的查探之下,揪出来警方的告密者居然是他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工作一直以来的兄弟江以谦。
他不知道自己那段时间是如何在这两个方面的日夜纠缠下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伪装成一个点头哈腰的马仔直到行动结束,那一段时间超负荷的心理打击,让他在结束一切后接受了不短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他的那位兄弟,是一个非常谨慎和心细如发的人,这让他第一时间就能发现自己的暴露并消失得无影无踪,方衍之曾经与他并肩作战时,这点弥补了那时他本身性格的很多不足。
不过当时的他有多敬佩这一点,在行动结束后他发了疯一样四处搜寻那人而每每落后一步时,他就有多痛恨这一点。
说实话,铁一般的各种证据摆在他的面前,物证,人证,所有同事们一致肯定的答案,理性上怎么着也该认清这个现实了,可是心底里就是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锲而不舍地叫嚣着,这其中一定有哪里不对,以他对那个人的了解,怎么会呢。
不过两年的分别,真的可以把一个熟悉的人变得如此面目全非吗?
从少年到青年,他认识的江以谦一直是人如其名的谦谦君子,对谁都谦逊有礼,话不多,却实打实地脾气很好,多年来甚至都没有与旁人发生过口角,哪怕是在警校那个一群毛头小子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方。
在他和肖煜一帮子人斗气争狠胡来胡闹时,江以谦只是闷不吭声地窝在哪个角落里翻着一本又一本厚厚的专业书,上面拿红笔密密麻麻做满了批注,对他们让带饭让答到这些差使也都是有求必应,发展到后来那帮子混小子对那家伙使唤得愈加过分,他实在看不下去制止了一顿才算完事。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