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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掩在雪堆里的一片银色,她止住了脚步。露出一片银色的雪堆外,倒着数个穿着玄金盔甲的晋国士兵,他们生前似乎在围剿被他们包围之人,掉落在他们尸首身旁的武器上血迹斑斑。
殷乐漪见此情景,脑海中想这或许是他的报应罢。
他的摧城枪下染过无数晋国人的血,他最后又死在了晋国人的手里,这便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殷乐漪分明是这般冷情的想着,可脚下的步子却不能自抑的往那片银色走过去,蹲下来,徒手去将这具尸首从雪堆里慢慢的挖出来。
少女神情平淡,黑白分明的眸里更是冷漠,她麻木的将一抔抔雪抛在一旁,被掩在其下的银甲的轮廓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
少女一双柔荑都被冰雪浸的发红,正要继续再把一抔雪挖下时,她从雪里挖出了一张女子的香帕。
香帕的料子用的是极好的香云纱,四个边角绣着被碧绿莲枝缠绕的粉色并蒂莲。
正是前几日陆乩野从殷乐漪身上抢走的那一块。
一滴水迹忽的落到香帕上,将并蒂莲的颜色都染深了几分。
殷乐漪有些茫然的望着这滴水迹,像是不知它从何而来,然而她眼前的视野却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更多的水迹滴在了她的香帕上。
她有些后知后觉的抬手触碰自己被冻得冰冷的脸,上面不知何时落满了湿热的泪意。
陆乩野死了对殷乐漪来说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的国仇家恨不但能随陆乩野的死烟消云散,这世间更是能少一个恶劣的少年郎君纠缠她。
她分明是该欢愉的,可眼中的泪却失了控,她麻木的继续挖着这具尸首。
他不能死,陆乩野还不能死。
他死了一了百了,可剩下所有的一切却要殷乐漪一个人来背负。
他怎可如此自私,他又怎敢如此自私,他答应殷乐漪桩桩件件的事都还没做到,他凭什么敢去赴死,他凭什么。
这具尸首不该是陆乩野,更不应是陆乩野。
上回秋猎也是如此的,那样九死一生的局面陆乩野都活了下来,这一回他一定也能死里逃生。
殷乐漪无声的流着泪,哪怕指甲缝里都钻进刺骨的雪也不曾停下手里的动作。
搭弓落弦的破风之声忽然远远地传进殷乐漪的耳,她极熟悉这样的声音,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一下,却还是慢了一步,一支利箭擦破了她的右脸。
马蹄声震耳欲聋,殷乐漪拿出随身携带的弩箭防身,正要射出箭矢,看清这些士兵身上穿着的玄金甲胄,扳机上搭着的手指便顿了一下。
晋军在山下看到了魏国落跑的战马这才上山,又见殷乐漪手中拿着弩箭,便认定她是魏军中人,抽出武器便向她挥来,“杀——”
刀剑迎面向殷乐漪劈来,她茫然更无措,却见下一刻眼前闪过一道劲风,一把漆黑的长枪将这数人一连挑下马背,他们尚未来得及起身反击,便被这把长枪封了喉。
乌云马背上,穿着赤黑甲的少年摘下了头盔,一头白发在风雪中张扬又肆意的飘扬着。
他右手握着摧城枪,才嗜过血的枪尖在雪地上流出蜿蜒刺目的血线。
陆乩野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将那具银甲尸首一脚踹到旁边,在殷乐漪身前半蹲下来,握住她的肩头,厉声道:“谁准你自作主张孤身去和敌军的千军万马对峙!又是谁准你孤身一个人来到此处!”
“殷姮!你不要命了吗!”
陆乩野是只笑面虎,即便是从前殷乐漪将他惹怒到极致的时候,他的面上仍是留着半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