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21/57)
唇角也流出一抹浅淡的笑。很轻也很浅,但极为温软,也轻易地在沈遐洲心底留下痕迹。
只一眼,他便心痴,心头如有淅淅雨落,抚平所有焦灼,奇异地获得平静,他隔窗唤窗前的女郎:“卿卿,我带你归家吧。”
王静姝倏听得声,惊讶抬眸,很是惊异郎君口中说的归家,一时间失了反应,不知他说的家,是指沈二郎近来筹备的迁往洛阳的家,还是她想的那个家?
女郎惊讶时,双眸瞠得略大,天生的美眸少见地有些呆滞,瞧得人心软一片,沈遐洲伸手入窗握她手,对她温静一笑:“卿卿,是回你的家,建业。”
“你难道还不愿带我去拜见岳丈大人吗?”
说着,颇伤感地垂下眼皮。
他一贯好看,即便近两年的征战将他磋磨得粗糙不少,可又这样带着几分作秀意味的羸弱伤怀,一瞬就击中王静姝的心脏,令她兴奋。
尤其他还道要同她归家。
可喜悦压下后,她不免想此事的可行性,沈遐洲要与她归家,便不怕被扣在建业了?
王静姝:“何时走?”
她问得很冷静,也带了点小心思,从时间上足以推断沈遐洲会带多少人,又或有什么旁的目的,然沈遐洲的回答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只听得郎君毫不迟疑地道:
“现在就走。”
王静姝如幻听般不可置信,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知道若被扣在建业的后果吗?不要命了吗?
不等她多惊讶与迟疑,沈遐洲手腕带力,拉得她隔窗踉跄一下,继而整个人都被带起,跌入窗外郎君的怀中,遮风斗篷将她罩了个严实。
府外马匹随行并不多,沈遐洲出府便带她上马。
马驰风掣中,王静姝只听得郎君胸膛中传来的咚咚心鼓,她明了了,这便是沈遐洲的心——
想她所想,忧她所忧。
待沈二郎慢一步归至太原府时,早已追不得沈遐洲与王静姝的踪迹,再闻得消息,已是将北地政权迁回洛京后。
而那时的南地,方经过一场清君侧,陶信之流被清洗,王斐如愿送小天子回洛阳归至正统,南地也愿不战而称臣,唯有一要求,他膝下唯有一女,欲倾所有招沈三郎入赘为婿。
沈二郎简直气得发笑,三郎啊三郎,扔下一大堆新朝乱麻给他,自己跑去当了赘婿。
他是不是还要谢谢三郎给送回来的小天子,帮他日后继位的正统都考虑好了?
他这兄长当的,便没有一日不是不在操心的。
然王斐如下的聘礼实在丰厚,沈二郎心底再是再是骂骂咧咧,也还是准了这亲事。
那拥谁为最后的新君主?
若说正统,无疑是身上流有大绥皇室的血派的沈遐洲,但沈二郎性情温煦,心中自有丘壑,又能听得进谏言,他的脾性才是更适合的人选。
王静姝也知,从一开始沈遐洲就想将沈二郎拥上那个位置,可沈二郎也同是这样为沈遐洲想的,反倒一时僵持住了。
因两位郎君的态度,长久以来便含混着过,然则,现北地再收无可收,定然是要讨论个章程出来的。
但这一点上,王静姝并不担忧,沈遐洲早已打定了主意,他并不适合那个位置。
昔日长公主在时,沈遐洲心中总有一腔愤恨,野心也颇大,可现将那位置的人换成沈二郎,沈遐洲从来没有怨言,他知的,他的性子多疑敏感偏激,胸腔中满是报仇与泄愤,若非王静姝还跟着他,心中有着惦念,常常拉着他心中那名为杀戮的弦,怕是早成了个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