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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惊,猛望过去,不由得大惊
该死的贼人,竟放倒了那灯笼在此,里头烛火烧着烧着,便将灯笼纸皮烧着,呼啦啦的火燃了起来。
更使人惊恐的是:他先前竟未察觉,那灯笼旁引着一根粗长的绳儿,黑漆油滑,也不知涂了什么。
那绳儿无穷无尽,绕过箱子、绕过布幔、绕过竹竿竹篾,竟盘蛇似的处处露首露尾。陶岳隐隐觉着不妙,眼见着火舌即将舔上长绳,头皮一麻,“快灭火!”
城下也不知围拥了多少人,怎么那山呼海啸,连绵不绝,竟要把天掀翻了去,连单铮等人的笑语声也被盖住了。
几个孩子惶恐去灭火,拿棍子捅、拿脚踩,直把灯笼踩得稀巴烂;那火熄了这处、起了那处,更有一点火星子迸上漆黑的绳儿,一瞬燃了起来。
“泼水、要泼水!”琥珀哭起来。
几个孩子急得“呸呸呸”吐口水,收效甚微。
萍儿道:“咱们出去叫人吧!”
“不行!”
“不行!”
“不行!”
几个七手八脚捂住她嘴,阿苽恼道:“教人晓得了,我得被姐姐打死!”
陶岳急中生智,“尿、尿!尿上去!”
他当下撩袍脱裤,却挤不出两滴来,“……巧了,我才尿过!”
萍儿、琥珀一把捂眼睛,“哎呀!”
阿苽仍在脚踩,脸涨得通红,“君子、君子不露锋芒!我绝不会脱裤子的!”
唯独一个阿虫,懵懵懂懂,恍然大悟。
自年前一回发了高热,好转后阿虫便不那么机灵,据说从前能将《千家诗》背出百来篇,后却连几句“子曰”也记不住,脑子里时常混沌,傻乎乎地跟着人胡闹。
阿虫吃了一路的热饮子,此时节腰带一解,呼呼啦啦一泡长长的童子尿浇了一地,把那漆黑的绳儿教了个透湿。
火便零零拉拉地伏下去了。陶岳长舒一口气,“成了!这一回记你一大功!”
阿虫嘿嘿傻乐。
才说没两句,刺鼻的气味里,几人眼睁睁下,便望见一点火星复从绳上某处燃起,一路猛窜,沿着那黑黑的长蛇,得了势一般,邪乎地烧将起来。
竹木布料尽被点着,也不知是那只木箱被烧穿,呲啦一下,在几人目瞪口呆中,冒出了无尽的浓烟,呛得人对面也难见。
陶岳猛地僵住,想起了在沂州时曾见,真正惊惧起来,拉着几人向外跑:“是火药——”
第106章 第106章多歧路,人散聚。归去……
浓烟瞬起,百十只木箱旁,漆黑的粗绳锲而不舍地燃烧着,将杂物也一齐燃着,原本幽暗的楼宇忽闪闪有了些光亮。
城楼上众人被惊动,有破门而入的,顾不得孩子胡闹,一个个接了下去。烟从窗隙、门缝中挤出来,滚滚上冒,观望人群一时怔住,紧跟着骚乱起来。
好在事先早已有了部署,着甲的兵士成伍成行,维持秩序,疏通人潮,方不致造成踩踏。
饶是如此,应怜也被裹挟在人潮之中,不由自主地行了一段。
她却远不如去岁上元时那样恐慌,只因有人牵着她。任去哪个方向,她身有所依,犹如一只风筝,牢牢地被线牵紧,无论怎样也丢不去。
宗契在她身旁,怕人潮将她冲散,便又拉紧了一些。两人挨得很近,同被挤在疏散的人群之中,四面的热意一齐涌来,教她从脚底到头顶、每个毛孔都感受到了一股坚定与执着的滚烫。
兵士的指挥呼喝中,人潮最拥堵时,他攥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