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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悟,一抹那囊嘴儿,指腹下却见了一缕红痕。是她唇上的口脂。脑子蓦地一炸,神色身子却一动不动。半晌,单铮瞧着她说话,樱唇檀口一张一阖,自己唇上仿佛有什么也跟着发热麻痒起来,终没忍住,微微抿了抿唇。
赵芳庭将篝火旁众人不一的神色,皆看在眼里,却闷在心里,只拨动篝火,添了几根柴,笑道:“官人与你有活命之恩,你那样对他家女眷,算不算恩将仇报?”
“我哪里恩将仇报了?末了将我那人按律斩了,我给充了籍,自此落入风尘,我也不知沉塘与沦为贱籍,哪个更不好受,也没偏怪他;还将她——”折柳却道,指着应怜,“给救了,不正是一报还一报?再且说,将她充籍的是官家,与我何干。”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官司,真好比一团乱麻,堵得应怜全不知该哭该笑。
也不知父亲天上若有灵,瞧见了因果,会作何想。
折柳说罢了,一晌再无话,只听着赵芳庭与李三郎两个说些无关痛痒的言语,自己倒豆子似的说了些往事,也不觉有什么伤心的,随手又摘下烤热了的胡饼,咬了一口,冲单铮笑了笑。
她这一笑,微微弯了弯眼眸,那一点湖水般的波光,便摇荡了出来。单铮见着,只觉篝火离得太近,脸面被烤得有些烫,愣神一刹,别过头去。
静夜寒蛩,言语渐歇。待月儿高升时,众人合衣或躺或卧,憩眠于篝火旁,一时间除了巡夜的脚步声,再无他响。
夜中事只合博人一笑,昼晴时,众人还得赶路。
往后一日,秾李再从马车中出来,却改换了形容,成了个粗低嗓门的少年人,连身形姿势也变得陌生,若不是应怜已熟悉她,恐怕再认不出。
她随男子骑马,泯然众人,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一副平庸的相貌。
折柳一如平常坐车而行,只是自那夜掏了家底,便没什么好遮掩,时常挑了车帘,正在单铮的高头大马边,托着腮、仰着脸与他说话,一时问他出身,一时又问他这身武艺。单铮也捡些平常话语与她作答,一时间比从前在府署里时,又熟稔了不少。
这么一路马不停蹄,约摸十日,终于到了沂州。
沂州府城不算太大,古城墙已斑驳苍苍,城外连郊蔓草,偶尔有地基痕迹,屋舍却早已不见;连带方圆十数里的良田,也早割了黍麦,任秸秆荒在田地里。一问,道旁行人皆摇头,叹道附近乡里的人要么被赶走,要么被迁入城,庄稼也尽被城里的天王收了,为的是长久占这府城,坚壁清野,也不怕官军远道来攻。
城门口果是一番严查。周旋自有赵芳庭,使足了银钱好处,与那凶神恶煞的守军,又教人来看那一
车车装载的家当,一毫儿无猜疑。
赵芳庭与守军赔笑,又探听详实,“咱们从南边来,做的是四司六局的行当,惯来为大户人家支应饮宴排场。只因强人占了江宁,左近一代皆不安生,有钱的富户跑个精光,我一行寻不到主家,又得知贵将军在城中,便来此碰碰运气。那里头总要吃喝宴饮,有了咱们,便全不愁失了面子!”
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知怎样一番拉扯,竟当真说得人心动,不止放入了城,更派了几个兵丁,教领入一客店,丢下话来:“你们在此待着,不许乱跑。天王府里头正缺你们这样行当的人,若果真办事精细,无些差池,你们便算接了富贵了!”
一行人在客店里等候了一日,这期间,赵芳庭早与那看守的兵丁混熟了,言笑间套出话来,关了门,悄与单铮等人道:“果真所料不差,应是朝廷派使节来说降彭春。咱们紧赶慢赶,所幸来得正是时候,使节还未离去。据我想,若他决意归降,又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