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2/49)
面具,总不会要学旧时兰陵王,鬼面摄人?只是他露在外的手掌上,略也有不平的疤痕,几乎覆满手掌手腕,鳞甲一般,尤其怪异可怖。她猜想他从前许是受过伤,相貌怪诞,因此以面具示人。
这样一想,心中又起了一丝怜悯,顿觉瞧他的时间长了,她颇为尴尬地别开眼。
只是几次转头,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面具下的人也在望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望了自己数眼。每回她投来目光时,他又游移开了。
正心思有异,忽两个字钻入耳中,瞬间拉起她心神——“吴览”。
“那吴览是什么人?朝廷的官,这样读书人,满脑子都是迂腐的圣贤之道,即便咱们救了他,他难道还能与咱们为伍?”
“上一回润州亭驿里,哥哥邀他来,他不正一口推了么?如今他自家取死,却要咱们兄弟去救,若咱们损个数条人命,他却又不入伙,当如何?”
反对者纷纷,大抵觉着官与匪不同道,此一趟少不得劫牢反狱,不划算。
应怜心中震骇,不知这吴览是否便是那位吴官人,私下里招手问了一喽啰,听明了前因后果,尤其在听到“润州城外吴官人家眷丧命”时,心头一沉,怔了半晌。
话本子里向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邪终不压正,到了都是花好月圆,人也团圆;可她竟没想过,团圆不是结局,结局是血淋淋的现世报。
原来她时常心心念念想要寻机报恩的那位秦夫人,她同她的女儿,竟半年前已香消玉殒,还是以那样惨烈不堪的方式。
竟如此、竟如此。
那从前应栖为打抱不平,做得那些义举又算什么?拔刀相助的侠义道反倒成了她母女家人的催命符?
应栖若泉下有知,该多憾恨?
那头里还在争。
聚义厅中大小头目虽以单铮为首,这却不是他的一言堂。他与赵芳庭力持要救,余人有说不救的,也有迟疑不决的。赵芳庭便问刚来的宗契:“你意下如何?”
宗契断然说要救,“吴官人曾治吴县,与我有恩,若论私谊,我必相救。”
“救了又如何?”说话的是王渡,他在堂上也新有一席,摇头道,“无论好官赃官,像他那样的官人,救了便是烫手山芋,事后又该如何安置?”
鬼面人一直未发话。赵芳庭便出言相问。
他只回了简短两个字,且含义模糊:“皆可。”
单铮有些着恼,向着聚义厅众人,“咱们身在聚义厅,便是为义而聚,义字为何?不正是锄奸惩恶!若见死不救,咱们与那些吃百姓肉、喝百姓血的赃官有甚不同!”
“我能说几句么?”一个小小的声音堂下挤入一众汉子嘈杂里来。
一双、两双、三双……络绎有目光偏转过来,并停止了话声,堂上安静了一瞬。
说话的是应怜。她在这么多双目光下无比局促,但垂下的薄绫袖口相扣,遮了不自觉绞紧的手。她脸面微微发红,立起了身,却没有坐下的意思,向宗契眨眨眼,望望单铮,又望望赵芳庭。
单铮瞧她像瞧一个不知事的后辈甥女,方才义愤填膺,此时对她,和颜悦色起来,道:“柳娘子但说无妨。”
他们各个都盯着她,方才早已有偷偷往这处来瞄的,此时便都得了时机,毫无顾忌地望来,大多没想着她的话,却贪看那花萼含苞、粉妆玉露的一张脸,改不了贼匪粗蛮的习气,一见了好看的,便往肉里盯。
应怜无视掉那些目光,咽下紧张,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方才我们自城外来,见连营数里,军阵围得方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