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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哂,什么也没说,敲门径入了小楼。
里头一向锁着窗,又比屋外昏沉许多。内室里榻上没李定娘的影儿,想是在楼上。
应怜便上了楼,声音虽轻,鞋履到底踩了一阵蹬蹬的响动。
待到了楼上,一般黯淡的光线中,她听见一个平冷而消沉的声音,正是李定娘:“怎么,他又来了?这回又教你传什么话?他与你多少好处了,你这样为他说情。”
应怜抹了抹脸颊上水痕,那声音让她心揪了一下。
“是我,惜奴。”她开口。
里头一晌窸窣响动,也不知李定娘是不是还记着与她的龃龉,摆出正襟危坐的姿势。应怜几日来没见过她正脸,如今浑身透湿,立在外间,道:“我才从水里来的,你与我一套干净衣裳换了吧。”
又是凌乱的几声,比方才急了一些,是李定娘惊得趿了鞋下地的响动,匆匆拨了湘妃帘,慌慌地出来,“你怎么了?落水了?”
一张螓首蛾眉的美人面从帘后而来,两下里一见,应怜有些难为情,微微地笑着;李定娘却眉头一皱,略显苍白的脸上起了几分红晕,拉着她便上上下下地扫量,见她外皮无伤,这才松一口气,又赶忙翻找衣奁,塞了她一套内外衣衫,埋怨道:“你这又是闹的什么?身子浸了水,冷透了,是要风寒的!”
应怜才说了一句“下次不会了”,便被她塞入里间,换衣裳去了。
李定娘又教女使烧热热的姜汤来,盯着她一碗饮尽;又拿细细的软布,一点点绞干应怜头发,蹙着眉忙前忙后。
应怜肚里一碗姜汤发散,热乎乎地妥帖,赧着脸问:“你不与我闹脸啦?”
李定娘白了她一眼。
昏暗的小楼上,应怜细细瞧她,只觉比年前一别,她又瘦了不少,腕子露在外,伶伶仃仃的;想她遭遇,心中不由有些疼,便又捡起那王渡来说,“那个舟横先生……”
“别说了。”才几个字,李定娘便截断她话头,顿了顿,“……我自有分寸。”
她从来都是很有主意的一人。应怜便也没甚好说的,提他平白恼了她,自己也膈应。
便不再说什么,整好了衣衫、挽了半干的长发,耽误了这么些功夫,匆匆与李定娘告别。不远处寻见了茜草,应怜特特叮嘱一句:“你寻条船,到前头湖上去接元郎君。”
“哪还有什么元郎君呀!”茜草望望湖上苍青碧波,道,“方才早有人接了他,岸上去了!”
应怜哭笑不得,想他应是先一步回了府署,便也带上茜草,一辆车同回了。
她们赶着宵禁前回到府署。应怜先没回屋,匆匆便赶去宗契那院;一路见张灯结彩,处处点灯,东南西北数个庭院回廊间俱有仆役走动,便晓得一行去到义兴县的人都回了来,也不知结果如何,便更急着要见宗契。
茜草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娘子是没见着,高僧回来时,那一身的血,可骇人了!”
她心里便更没个底,着了火似的,也不管前前后后经过的人,一气儿向宗契的院里去。
才进了院子,正见仆从抬着香汤浴桶出门来,当中一个正是小乙。
茜草便拉住小乙,问:“高僧现下如何了?”
“才用过饮食,沐浴更衣,这会刚歇下呢。”小乙道,圆圆憨憨的脸庞被门两侧的灯笼照得明朗,又悄悄儿说了一句,“方才换下的衣裳里浸足了血,一泡水,那色儿都变了!”
应怜早被方才茜草的话吓着,一听这话,白了脸,脚更发软,想也不想,奔向了屋内。
屋门虚掩着,里头透出几点光亮来。她着急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