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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般心事。元家是怎样的高门大户,她自然再清楚不过。从前人人见了他与应怜,都要赞一声“门当户对”;可如今,应怜再拿什么与他成配?他自有一腔情意,可他家呢?
“你此来扬州寻她,你家可知情?”李定娘道。
元羲微微僵住,片刻才答:“……不知。”
“你如此笃定她没死,还来我家寻人,想必是听说了什么。这一路来,你可曾为她想好后路?”她又问。
元羲目中闪烁,这一回沉默得久了些,连元平在后头也跟着抓耳挠腮地急。半晌,他如实回答:“她是我发妻,我家儿妇,我的路便是她的路,谈何后路?”
李定娘便明白了。
“六礼未俱,她尚不是你妻。你们本也不是一条路。”她道,“你在京中,想必比我清楚,她家犯下的是什么样罪。莫说她死了,纵是没死,也早已充籍,你难道还能娶她做妇么?”
两下里僵持下来。
元平急不过,半打圆场、半提点道:“这且后说。四郎来时已与我说过多少回了,先保得人没事;只要人活着,哪里怕什么前路难行呢!”
这一句果真引得人意动。元羲如梦方醒,顺着将话说下去:“阿姊,我不求更多,唯愿得知她此身尚存,阿姊纵不怜我,也怜她孤身无依,难道我还能害她不成!”
李定娘长叹了一声,唯有苦笑。
元平见她松动,又使眼色与元羲。元羲自来也没求过那许多好话,今日一番说得口干舌焦,就差没给李定娘跪下磕头。也不知多少功夫,李定娘摆了摆手,不教再说,道:“行了,你这样求,倒显得我不近人情,多大的恶人似的。你听好了,没什么应怜到我家来;不过,我前些日子,的确曾见一女子,肖似于她,却不是独身一人,而与一僧人同来。我因勾起旧事,赠了些钱财与她,她又与人走了。这话我只说一次,你可明白?”
这一下,不止元羲愣住,连元平也张口结舌起来。
“僧人?”元平多嘴,快言快语先问,“哪里来的僧人?这、这岂不……”坏了她的名声。
李定娘挑挑眉,有些讽意,“我不过将所见道来,怎么,元四郎,你便如遭大辱?那若我告诉你,他们逗留此间数日,同吃同住,日夜于一个屋檐下,关门度日……”
“娘子自重!”元羲猛出言打断,紧盯着她的目中露出几分怒意,半晌咬牙道,“娘子也该为她着想,怎能出此谬言!”
一晌宾主冷场。李定娘冷笑,才为他千里南下寻人积起的好感,顷刻土崩瓦解,起身端茶,道:“你慌什么。我哪里有说她?我不过说了个形貌相似之人而已。你这一说,我便懂了,你要找的不是应怜,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应怜,那对不住,你自去别处再找吧。”
她呷了口茶,拂袖而出,门口与女使道:“送客。”
外头大好青天白日,只是风咋咋呼呼,冷落贯入花厅,冷不防将人冻得一激灵,将元羲催得转醒了过来。
“四郎也该收收直脾气,好歹再问两句呢!如今倒好,好容易得了消息,又没个准信儿!”
元平搓着手,来来回回跺脚取暖,在偌大的王家角门一带墙外来回地走,一边又抱怨。
只是这话只敢自己嘀咕嘀咕,四郎如今正在火气头上,他才不敢去碰一鼻子灰。
走了几个来回,只是见元羲怔怔立在墙下,任那冷风掀动衣角,又吹去他面上最后一丝血色,直如落难的谪仙人,一晌便要化作冰雪,独自消零。
元平踱近他时,他才如从一个深梦中惊转醒,长出了一口气,目中却有迷惘之色,拉住元平,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