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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半晌不听她答言。
宗契便又唤了一声,“惜奴?”
回答他的唯有脖颈旁清浅均匀的呼吸。她酒后困乏,兼惊魂已定,却不知不觉睡了。
宗契那话出口了一次,便再横不下心说第二次,浑觉英雄气短,百般思量又没了头绪,终只剩一声叹息,放缓步子,背她平平稳稳地一路行回了家。
到家后,应怜也还睡得正香,几次叫唤不动,咕咕哝哝也不知哼哼些什么。宗契无法,又将她弄回屋,合衣卧在床。
她那鞋袜沾得满是泥尘,宗契勉强替她脱了一只绣鞋,却再不能又脱袜换裙,只得囫囵拿被盖过了,将两盏红鲤灯俱留与她,搁在桌上;正要吹熄,又听她含混不清地嘟囔,翻了个身来睡,蹙着眉,不大安稳的样子。
原想着不去管,待吹熄了一盏灯,他又实在不好不管,鞋袜任她便了,那长长几根簪钗总得替她卸去,免得翻身又扎到自个。
宗契便在半明的灯火里,倾身卸她簪环,什么闹蛾雪柳菩提叶,及那梅花点珠的耳坠,后头一弯长钩,她每一翻身,都瞧得人心惊肉跳。
只是有那扑棱蛾儿也不知如何钩得发间,他总也卸不下去。三下两下,她倒安稳,宗契却卸出了一身汗,心头一燥,手下力道失了准头,拽那蛾儿便将翅膀撕成了两半。
这回是摘下来了,只是教人半晌无语。
没奈何,那桌上已是一堆大大小小簪钗,宗契看来俱都差不多样儿,觉着那不大不小的蛾儿她也不定就能想得起,决定毁尸灭迹,攥了残蛾在掌心里,熄了灯,退出屋了。
第40章 第40章眼如团月皎,心似蚌珠明
应怜今日起得又晚些,酒后浓睡,一夜来仍多困乏萎靡,因忆起昨夜观灯事,大多也还记得清楚;到家又如何上得床榻,却模糊不清。一晌想到是教宗契背回来,定也是他安顿自己睡下,怔愣之间,只觉脸烧得发烫,即掀了被,慌乱乱地换罗袜衣裙,一股脑将糟污物件扔一箧中,留待寻巷左浣衣妇处置。
又待拾掇首饰簪钗,却见堆列桌上,想不起何时摘了这些零碎,索性一件件收入奁中,数了三遍,却总少了一件缕银翠纱样闹蛾。
那蛾儿尾腹有钩、并足环抱,最是牵扯得紧,想来不致遗落北城小市桥。她又喜爱得紧,便头发也未梳整齐,趿了鞋屋里屋外地找,又前前后后廊上廊下地寻。
不想到了前院,恰逢着宗契刚回,两下里一见,她没怎么,他却一怔。
应怜瞧他手里鲜肉果菜,知他市廛才归,便问:“你瞧见我那闹蛾了没?”
她比划那清透薄纱的样式,宗契似听得仔细,连眉也不蹙一下,听完了方道:“许是你昨夜酒醉,不知落何处角落了。你莫急,先回屋梳整,我还有事走一趟,回来也帮着你找。”
应怜听着心头熨帖,起身时那困慵消了大半,冲他一笑,转又忆起昨夜归家时情景;如今他人在眼前,与夜中相较,又别有一番沉静稳肃,全不似人潮里初寻见时焦灼如沸、又百般臂内护她周全的模样。然他宽厚肩背,胸腔里心跳鼓噪,隔着衣衫随灼热传来,浸在她脑海,却怎么也拂之不去。
可见酒后误事,平日里她哪能那样轻佻。
便吞吞吐吐,乍然间眼也不敢瞧他脸面了,应怜那手脚忽也不知如何安放,挤出几个字:“昨夜……多多多谢你!”
说罢也不待他有所答,只觉脸涨得通红,顺着连廊一气儿
又跑远了。
宗契才归得家,说不得,又出了一趟,去“寻”她那心心念念的闹蛾。
走在铺肆间、人声里,不见了她盈盈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