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2/3)
的一身。眼见着度尘的脸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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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半日,度尘洗了三遍澡,又骂了她三十遍,直到入了夜,也仍旧愤愤不休。
“你怎么搞的?只脱个衣裳,又不是割了你的头!”度尘披着崭新的柔软细布衫子,撑在床边发恼,“我实不懂,你摆个清白贞烈的样子给谁看?谁不知你是青玉阁出来的,那般欢场的事做的还少么?”
应怜呆呆地对面而坐,也不看她,也不看别的,在渐入昏黑的屋里,犹如突兀挂在枝头的寒鸦,不合时宜、格格不入。
度尘懒地去点烛火,视野里应怜的身形便愈发地深,待最后已看不清,那周遭彷如陷入了一滩死气沉沉的漩涡里。
从回来后,她就这么呆愣愣地坐在这里,连句话也没有,前日里拌嘴时那点泥捏的气性也没了。
度尘便不去理会她,背过身赌气地躺了,折腾了半日,不一会儿,竟也困乏地睡了去。
应怜还枯坐着,不知多久。
她没去解释自己究竟是不是头一遭,也没在度尘讥笑怒骂的眼里,辩驳自己清不清白。
她弄明白了一件事:从落入青玉阁的第一天开始,在世人眼里,她已就没了清白。
哪怕事实上她什么也没做。
连带着失了“清白”,她也就被万夫所指,成了世上德行最败坏、品格最下.贱的那一批人。她从此会被打上“放荡”的烙印,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甚至即便在青玉阁那日,她撞柱而死,那也是带着天底下最肮脏的名声去死,再多的血也洗不净这种脏污。
就在最后一丝天光失灭的刹那,她些微明白了娘亲为何干脆利落地选择去死。
昏昏黑黑的轮廓里,度尘均匀的呼吸无知无觉地传来。
人与人如此迥异,她娘仅因不能忍受“清白”有损半分而直截了当地自尽;度尘却心甘情愿放弃名声,活得如鱼得水。
那她呢?
应怜扪心自问。原来她竟一直怀着母亲死前的屈辱,又像度尘一样苟且地活。
世上有如此拧巴的人么?
她又坐到了半夜,直到腿脚、腰身都开始酸痛,这才恍然。
“我的命,是宗契师父九百两换来的。”她嗓音已沙哑,刮擦着连自己的耳朵都觉得难受,但就这么说与她自己听,“我不能死。我想活,他也想让我活。”
她起身,就着黑,摸了块巾子抹脸,接着合衣躺下,又乱糟糟地想了一会心事,设想出了最不堪的那个打算。
一时的屈辱,总不至一辈子都得受。她还能逃,那范碧云不就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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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怜本以为经此一事,法持必要对她诟骂苛责,没成想转过一夜,再见着法持时,那老虔婆的面上竟盈了些喜色。
“阿弥陀佛,山下守军撤了。”她甫一进院,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一辈的沙弥尼,俱是喜气洋洋的,“我已教人送信递去几个大官人家。度尘,你也拾掇拾掇,备下今夜的侍奉。”
也不知度尘是真心假意,总之亲亲热热地答应下了。
法持又道:“教柳惜也跟着,一处伺候。”
应怜在檐下,正听着这么一句,一打眼,见度尘正凉凉地瞧着她。两人目光碰个正着,度尘勾了勾红润润的唇。
“师叔,教度远去吧,李大官人不好强拗的这一口,又爱挑眼,难伺候呢。”度尘眉眼向应怜处扫了一圈,笑道,“好一尊大财神,若让不开眼的给气跑了,您亏不亏?”
众人嬉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