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4/28)
棋子绵延不休, 如同彩炼盘旋在沈容刀身旁, 珠玉般的温润光泽映着剑的寒光,一暖一冷, 交错纵横。磕碰时发出轻盈声响,不像在战斗, 倒像在起舞。棋子包围着沈容刀,又似缠绵不去,徘徊不息,与剑发生的每一次碰撞都只是一次敲响,像踏着某种固有的旋律演奏乐曲,而这乐声,又正为这一舞伴奏。
沈容刀曾为当其无而苦恼,而此时,无中生有,有中生无,剑在她手中如臂使指,似剑,又似剑外的一切。挥洒时分明只余剑柄,然而于节奏应处又生出形体,与棋子相迎。一声铮然,如谱上音符,踩准每一次休止、每一次跌宕,于乐声响处,连贯出和谐起伏。
声为舞起,舞为声和。当步伐渐趋繁复,当其无划出看不分明的残影,节奏越来越快,棋子与剑再无休止,完整的形体不断碰撞敲击,铿然声音连绵响起,剑芒越来越盛,棋子越来越密,如狂风骤雨自海上升起,卷起的浪潮要掀翻沈容刀的身影,而她却轻盈地回击,每一剑送出,将漫天飞舞的棋子送还它们的来处,亦将自己送得离它们更近。
当最后的节奏应声而起,最后一枚黑子在她的剑尖敲响。
“当……”余音犹长,而剑已到了它的终点。
它再度点在姜太玄的眉间,而姜太玄亦抛出了最后一子。
第三百六十一枚。
姜太玄送出最后一颗白子,亦接住了沈容刀剑尖送来的最后一枚黑子。
黑子落在她食指中指之间。她挽住玄色衣袖,低眸看铺满棋子的棋盘上,唯独有最后两点空白。
“啪。”
黑子敲在棋盘之上。
白子落在沈容刀指间。
没有任何敲击声响,沈容刀伸手接住那一子,棋子和她的人几乎白成一体。
姜太玄屈指将剑尖推开一点,道:“论剑道,我总不如你。”
沈容刀打量着白子,说:“论棋艺,我也总不如你。”
白子拈在指尖,她低眸看向棋盘,指尖轻弹,白子飞出,力道不大不小,正敲上黑子,却也停在黑子旁边。
三百六十一枚棋子,黑与白,全部归位。
棋盘边,茶水仍温。姜太玄点在茶杯,引出一道水线向沈容刀指去:“不妨先喝口茶。”
沈容刀收剑,打开掌心接住水线,长长的水线在她掌心重新汇成一汪水,手腕一震,像是连着水线一并震动了茶杯,那茶杯忽的飞起,随着水线飞向沈容刀,正扣在她掌心,将那一汪水尽收其中。
沈容刀握住茶杯,仰头一饮而尽。砸吧一下嘴,抹去唇边水渍道:“好茶。”
姜太玄道:“凭你这样喝,什么好茶也喝不出来。”
沈容刀将茶杯扔向姜太玄:“能解渴的就是好茶。”
姜太玄扣住杯子,轻轻放到一旁:“……是了,你现在是会觉得渴了。”
“是啊,渴得很。”沈容刀语气寻常,却甩手丢剑,动作迅疾,剑锋眨眼划过姜太玄的颈项,她人也凑前几分,脸对着脸,埋怨道:“拜你所赐啊。”
姜太玄抬手,触及颈项,指间就多了点血色。
“这么讨厌?”她问。
“呵。”沈容刀也不答,在她脖子上蹭了下,好奇似的打量着,问:“我当时流的血比这多得多吧。”
姜太玄怔忡片刻:“我忘了。”
“忘了?”沈容刀的声音陡然升起来,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你居然忘了?”
姜太玄:“……嗯。”
“姜、太、玄!”沈容刀揪住她衣领扯过来,痛心疾首道